尹千觴爽朗一笑,眉宇疏狂,“小姑娘你倒甚是懂我,要不要與我同飲一杯,與爾同消萬古愁!”
月如雪嫣然一笑,燦若桃花。白皙的指肚輕輕地摩挲著酒杯。“既遇知己,豈能不同飲一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尹千觴唇瓣微動,默默重複著月如雪的話,旋即疏狂一笑,手中酒壇頓桌一撞,“此話甚好。為小姑娘你這句話,當浮一大白。”
“難得兩位如此投緣,碧蘢不如彈一曲,為兩位助助興如何?”碧蘢夫人說著招呼侍女從牆壁上摘下了一把古樸雅致的琵琶。
月如雪隨著那侍女的步伐,開始仔細打量起這房間內的陳設。牆壁上掛滿了山山水水的畫卷,雕花木架上金銀玉石,白瓷琉璃,各式擺設,樣樣都價值不菲,足可傾城。可是在宮裏見得多了,反倒厭了,倒是一件不起眼的黒木盒引起了月如雪的興趣。
碧蘢似乎也注意到了月如雪的目光,輕笑著開了口,“姑娘莫不是對我那粗木盒子感興趣?”
月如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來很特別呢。”
碧蘢使了個眼色,素鶯便把那東西端了來。碧蘢纖纖玉指緩緩地移開了黑木盒的蓋子,月如雪和卿無痕一時間開得呆住。
不大的盒子裏,卻是別有一番洞天。精致的雕工,一切都那般栩栩如生。那,像是一座大戶人家的院落,小橋流水,飛簷青瓦,青衫小廝門前勒馬,粉衫丫鬟庭內穿梭。甚至連廚房裏燃起的爐火,灶台上的雞皮鱘龍、蟹黃鮮菇、玉簪出雞、夜合蝦仁都仿佛如活的一般,讓人看著忍不住想流口水。
“這是一位朋友贈予在下的,說是請白城中最好的工匠雕刻的。”碧蘢開口解釋道。
月如雪和卿無痕突然想到在白城猜燈謎時得到的那個夜明珠雕刻成的蓮盞,鬼斧神工,和眼前這個簡直如出一轍。
兩人還在沉思,碧蘢卻輕輕地合上了木盒的蓋子。“瞧瞧我,說好了要彈個曲兒給你們助興的,竟顯擺上這等物件了。”
說著輕笑著將木盒交給了身後的侍女,結果琵琶,撥弄起來。輕攏慢撚抹複挑,大珠小珠落玉盤。
見主人不願多做展示,月如雪也不好再多問,但是總是冥冥中覺得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有著某種她尚未探尋出的聯係。
更漏漸殘,這頓晚宴也在一片歡愉中結束了。和素鶯一般打扮的三個小丫頭分別引著月如雪卿無痕和尹千觴去了各自的房間。
素鶯望著眾人遠去的背影,試探性地開了口,“夫人,素鶯也服侍您就寢吧。”
“不必了,你下去吧。”碧蘢的聲音就像去了糖衣的藥,瞬間冷澀了下來,與之前判若兩人,可是素鶯卻仿佛早已習慣,乖乖地掩了門退了出去。
窈窕的身姿,搖曳了一地的緋色長裙,緩緩地布置了床榻邊。指尖輕撫上榻上男子的肌膚上,仿佛撫摸著心愛之物,“夫君,真是苦了你了呢。”半透明的麵紗下,唇邊笑意乍現,如盛放的罌粟,妖異卻迷人。
可是床榻上的男子卻恍若未聞,別說響應,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碧蘢微微用力,將榻上的男子輕易的翻了個身,仿佛男子是一副空皮囊般。
隻見,男子身體的另一側哪裏是人形,白色蟲子,緩緩蠕動,滿滿地充斥在這一側還殘餘著的人皮裏,勉強構成了另一側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