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當神已無能為力(1 / 2)

一襲墨色玄衣隨意地披在身上,那是最濃烈的墨色,仿佛將時間所有的顏色都納入其中,半點不留,如此殘酷的冰涼,有一種宛如末世的荒涼。

一張白玉雕成的麵具怔住了整張臉,卻亦真亦幻地映襯出那臉龐本來極為精致的輪廓。

紗幔飄動,重重掩映下,他的身形和麵容皆看不真切,唯獨他那一頭長發如此的耀眼。

那是一頭長長的淺藍色的發,從椅背上直直地垂下來,盤桓在地麵上,柔順,光滑,似乎每一絲每一縷都不交雜在一起,宛如一道道湛藍的天光,照耀著這座死寂而黑暗的城池。

滿城的汙穢,滿城的死寂,似乎沒有沾染到他一分半點,他就仿佛這城市之外至高無上的天光,遙遠而神聖的存在。

月如雪恍惚也在一瞬間被那光芒所吸引所震撼,呆呆地凝視向那白玉石座上的墨色身影。

白玉的麵具蘊著淡淡的光華,溫潤而祥和,可是那露出的眼瞳卻是波光瀲灩的深紫色,明明那般清澈而純粹,卻帶著無法言說的魅惑與神秘。

與那旌旗上的眼瞳一樣,邪惡與純淨在那雙紫色的眼瞳裏奇異地碰撞而後糅合,綻出璀璨而炫目的光輝,卻又帶著窺破凡塵萬物人間疾苦的淡漠與平靜。

那雙眼睛輕輕轉動,凝向月如雪和尹千觴,“歡迎來到我的地亡之城。”

聲音很輕,有著玩世不恭的意味,還帶著些許的稚嫩,雖然無法穿透麵具去勘探他的容貌,但從聲音就可以推斷出,他,也許比月如雪還要年輕許多。

月如雪一怔,“地亡?為什麼叫地亡之城?”

那人的手穿過白玉石座的扶手,端起一旁琥珀色的琉璃酒杯,抵上薄薄的唇,優雅如神祗。他的手也是如那白玉麵具般蒼白的顏色,紫色的妖瞳,垂頭凝視著琉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專注而動情,完全忽略了月如雪和尹千觴的存在。

過了良久,那人才緩緩地將引盡的酒杯放回一次,修長的指節頗有節奏地輕敲著扶手,紫色的眸子刹那間如沐春風,吹皺一波池水,蕩著無限笑意,“因為這大地終將步向滅亡。包跨這大地之上的一切生靈。”

他的聲音沒有半分的哀傷與憐憫,仿佛訴說著某件風月之事,姿態從容,韻味悠然。

月如雪的心一窒,“就沒有挽救之法嗎?”

風乍起,卷起那人墨色玄衣,他的身體如此羸弱,就像那枝頭搖曳的枯葉,仿佛隻要這風再猛烈些,他便會隨著這些人這座城這大地的消亡而隕落,歸於無邊的深深的死寂。

可是那雙紫色的妖瞳裏卻滿是譏誚之色,“挽救?神諭說,淺碧色躑躅花象征著幸福與安康,而帶著淺碧躑躅花的神女將降臨這座地王之城,普渡眾生,讓這座城不再有苦難與災禍。”慵懶的聲音忽地轉為魅惑,“告訴我,你是這座城所等待的神女嗎?”

帶著淺碧躑躅花的神女嗎?月如雪垂頭望向自己的手腕,碧色搖曳,燁燁生輝。這手鏈是躑躅給她的,躑躅是南詔的公主,一定有辦法拯救這裏吧,可是她,卻注定無能無力,她,什麼也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