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句句都像一把劍插進流鳶心裏,是,句句屬實。
為何不叫。可歎人心難測。隻憑,昏暗轎中流蘇閃,公子風姿難移眼,字字句句入心脾,一心更與一心比。甚至在整個過程中,夙止銀針未曾在流鳶脖頸留下一道紅痕。
流鳶輕輕地咬了咬嘴唇,他說他相信她。就這樣看了看她的眼神,就冒著生命危險相信她。抬眼朝夙止說,“好。我幫你出城。但出城之後,你就得離開。”
夙止想也不想就接,“就依姑娘所言。”
流鳶心下一陣沮喪。說不清自己在沮喪什麼,她甚至覺得自己是瘋了。竟被眼前這個花言巧語的花公子所迷惑。
外麵窸窸窣窣的忙亂起來,成風站在轎外,畢恭畢敬地道,“小姐。屬下無用。未尋到刺客,但那馬已經能夠行路了,看來那刺客並無意傷馬。”
流鳶也一驚,不由看向夙止,夙止眯著眼睛笑,小聲說,“我心腸仁厚,從不傷及無辜。隻是暫時弄暈了而已,姑娘不必擔憂。可以趕路了。”
流鳶被夙止的笑晃亂了心,一個刺客竟連馬都不忍傷及。她說不清思緒隻衝轎外說,“繼續趕路吧。這批商貨是今年石原妃後壽辰所用,耽誤不得。”
成風應聲。整個商隊又開始在黑暗中前行。
城門口,高牆聳立,千百士兵。
蘇孤容一身白衣站在城前,眼神如十二月飛雪,寒冷孤傲。七號在黑暗中半膝跪地,麵具下神情嚴肅,“全城搜尋無果,但大批官兵在壁花村被襲,待屬下趕到時已全軍覆沒。血跡溫熱,想必他們並沒有離開璧花村,屬下已經將璧花村圍起。請殿下明示。”
蘇孤容望著正朝城門趕來的石原商隊,嘴角一抹冷笑,“璧花村?全村圍剿,不要放過一草一木。”
七號眉心一皺,璧花村千百無辜老少,正因為這場浩劫閉上門戶暗自殘喘,“殿下何意?”
蘇孤容把玩著手中黑扇,“我早就懷疑璧花村藏有別國奸細,現在看來跟翌晝脫不了幹係。那女人也實在神通廣大,竟能再這麼短的時間內,給我玩起聲東擊西。試問,我數百精兵怎會平白無故淪陷璧花村?若村中有一個人肯來通風報信,為奉天肝腦塗地,又怎會導致如此。”
“殿下三思。若是些暗士殺手,璧花村百姓又怎會得知。何不讓屬下去打探清楚,將無辜之人排出。”七號道。
蘇孤容折扇合上,眼神凜然,“七號,你怎的跟了我這麼久,還心存善意。無辜的人腦袋上可會刻上無辜二字?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不止要殺。”嘴角的笑意越扯越濃,“要殺的,雞犬不留。”
七號正欲起身,蘇孤容卻敲了敲折扇,道,“雷影,你去。”頓了頓,眼神定在越來越近的商隊,對七號伸了伸手,“攔下。”
“停車。”
馬車駐停,熟悉的聲音鑽進夙止耳裏。流鳶手指輕顫,正欲掀簾詢問被夙止按住了手,胳膊稍稍用力將人扯進懷裏,流鳶大驚抬眼望去,夙止眉頭輕蹙,輕聲道,“這轎中可有藏人的地方?”
流鳶耳根發燙,臉頰通紅,柔聲道,“沒有。”
夙止想了想,一咬牙。“那就冒犯姑娘了。”
話音剛落就伸手去掀流鳶的長裙。流鳶驚呼聲還未出,夙止就伸手捂住,“姑奶奶,你這個時候要是喊,我就真的死無全屍了。您救人救到底啊。”
“守城進了奸細,所有馬車私轎都需盤查。搜。”七號的聲音隔了一個轎簾,陰冷地傳進來。
流鳶還沒反應過來,夙止就掀開流鳶長裙,躲入裙下。流鳶長裙鋪在座上,腿稍稍前放,剛巧將夙止擋了個嚴嚴實實。
七號掀簾,將流鳶望進眼裏,愣了一愣,“流小姐。”
流鳶麵上紅光,稍稍鎮定,眼神一轉,肅聲道,“查什麼人都查到我頭上了。你看我像是藏匿奸人的人嗎?這批貨物是今年宮中靳妃壽辰所用,若是因為你們排查誤了時間,我可要一個交代。”
七號還未張口,蘇孤容就搖著折扇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官兵個個舉著火把。火光通亮將周身照了個明白。
“我當是誰口氣這麼大,原來是流小姐。”蘇孤容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唇,邪魅臉上的淚痣如血深紅。
流鳶是知道蘇孤容的,麵上蠱惑眾生,心腸卻極其狠辣。假意彎了彎腰,麵上露出半分痛苦之色,“還望殿下見諒,流鳶身染極寒不能起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