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止。”細碎的像隨時擴散在空氣裏細微呼喚。透過窗簷邊隙跳躍的灰塵,若隱若現的打進夙止的耳膜深處。
“夙止。”
夙止的身子略微晃動,輕淼的像一縷青煙。誰?她原本空蕩蕩的心,被一隻無形的手揪起。
“夙止。”聲音未停。
“負卿!”夙止驀然睜大眼睛,這破碎的讓她揪心的聲音,是負卿。她近乎感覺到她即將消亡的痕跡。“負卿!”夙止啟唇,大喊。
那抹刺眼的光亮再次席卷而來,夙止還未來得及將眼前的蓮遲淵再次映入眼裏,場景隨著那白光再次變幻。
光亮散去,周身便又變成了另一番模樣。夙止還站在原地,卻已經不是軒轅閣。
被雕刻成古老而精致的紅龍屏風,貼滿細致而繁瑣壁畫的奢華內室。漫紅薄紗垂簾,溫和熏香隨著淺色香爐散發出淡淡的清味。
夙止透過薄紗,看見床上正依靠著一抹熟悉的大紅色身影。她精致的側臉若隱若現。略微遲疑,才邁動雙腿,朝床邊一步一步的靠近。
更為清晰了些。負卿滿身的腥紅早已在胸口變成幹涸的印痕。她毫無血色的臉,褪去驚豔與夙止雙生雙合。長長的睫毛微垂,遮住不再靈動的瞳仁。
夙止想伸手揭開那擋人的紅紗,伸手卻摸了個空,她不禁苦笑,驀然想起自己不過一縷魂魄,怎能觸碰實體。但此時的負卿在她眼中變成了無數卡殼的記憶碎片。仿佛她的一顰一笑都讓原本不屬於這副身子的夙止在這一刻,萬千熟悉而溫馨。她就算再不想承認,卻也已經默許,眼前的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血脈相通,心心相印。
“你內心如此呼喚我,是想我了嗎?”夙止不由的鼻子發酸。
吱呀。她身後的大門被輕輕推開。夙止下意識的回頭,在她正驚訝於身後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時,床上原本並不曾發出任何響動的負卿在此刻卻沉悶的出了聲,“來的真快。傷可好了?”
門口。君莫問早已換上自己那身潔淨如仙子般清透的薄紗白裙。她並未接話,伸手將門帶上,腳步紋絲不亂,婀娜多姿的走到負卿床前,眼神卻偏轉來落在夙止身上。
夙止心裏咯噔一聲,和正向她看來的君莫問對了個視。她看得見她?
君莫問隻輕輕看了兩眼,就轉回了視線。語氣一如冷漠,“你竟還沒死。要麼怎麼說妖孽就是命大。”
負卿輕笑,虛弱的聲音讓人揪心,“你來這裏就為了奚落我?嗬嗬嗬嗬。”
君莫問腕上銀線脫離手心,纏繞在紅紗薄帳上,輕輕一扯,散落了一地。負卿慵懶的抬了抬眼,早已白透的臉上滿是不屑。
銀線從扯斷的薄紗上揚起,下一秒纏在負卿的脖頸上,迫使她身子稍稍前傾,冷言道,“上次為了救你妹妹在江底備受三年折磨,這次為了救她一顆心刺穿。好一隻癡傻的虐畜。你可知救了她,會引起怎樣的後果?你可承擔的起。”
負卿的呼吸被阻隔,慘白的臉上漸漸漲紅。她艱難而微弱的嗤笑道,“你裝什麼貞潔聖女。別說夙止作為飲血經的容器會霍亂天下,若為了天下蒼生,為何不在蓮遲淵救她的時候連蓮遲淵一並殺了。豈不一了百了。說穿了,你在怎麼了不起,也不過是蓮遲淵的屬下,一條發了情的狗。”
君莫問手心用力,纏在負卿脖子上的細線就繞緊一分。
夙止現在恨不得自己長八個手,一手一巴掌將君莫問扇的連她媽都不認得。但問題是她現在就算長了十六之手都無濟於事。
“住手。你這個賤人。”夙止知道自己喊了也沒用,卻還是無法抑製的對著空氣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