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聲轉變(1 / 2)

下了一夜的雪,晃神將萬物罩上銀白。原本冰寒的天氣也在這場大雪下略微好轉。日光和煦。

夙止似是沉睡又似是醒著。門外婢女輕微的敲門聲剛起,她就頃刻掀起了眼簾,漆黑的大眼睛裏精神奕奕,閃閃發光。

“負姑娘,奴婢來伺候負姑娘更衣。”清脆的女聲。

夙止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哪來的負姑娘,這裏隻有夙姑娘。

掀開薄被,慵懶而沉醉的伸了個懶腰,青袖微擺。

“進來。”興許是睡了一覺的關係,嗓音圓潤溫和了不少。

銅鏡泛黃,夙止貼近了幾分才將自己的麵容照清楚。木梳冰涼,室內有些幹燥,梳起發來因為靜電發絲貼在了她臉上。

一股涼意從門外襲來。啪~站在門外的小婢女手裏的木盆從手上滑落,她張著嘴望著眼前的女子。似乎不可置信一般又朝床榻上望去,眼神四處遊走。

滿滿一盆熱水灑了滿地,濺了一身。門外的冷氣灌進來,虛無縹緲得像起了霧氣。

夙止隨意挽起長發,別過身一隻手撐著桌子,一隻手把玩著手上的木梳,細眉一挑,清冷的黑眸凝視著眼前婢女,“在找誰?這就我一人。”

膽小如鼠一般的婢女,臉色鐵青,跌跌撞撞地朝後退了一步,“來人哪。快來人。”

不多時,便有十多個侍衛衝了進來。在他們身後是匆匆趕來的七號,七號不知何時竟換了個灰色的麵具,趁得他那雙不大卻精銳的眼睛更是亮得灼人眼。

“七,七總管。奴婢昨日一夜都和阿柒未曾離開過這裏一步。七總管可要救救奴婢啊。”說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夙止腰身靠在隻有半身高的雕琢木桌上,一隻腿繃直一隻腿彎曲,雙手環胸。擺出隻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已經追溯不到的過去才擺出的瀟灑姿態。

青色長裙錦衣純粹,束起長發,略微鬆散地垂在耳際兩端。嬌媚而精致的臉上一抹笑意,她玩味地道,“七總管早啊。”

七號眼神晃了晃,若不是夙止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場他看得出來,還當真險些認錯。冷聲,“負卿呢?”

夙止聳聳肩,眉頭一挑,“這句話當是我問吧。敢問七總管,奴婢的主子負姑娘身在何處?這負姑娘究竟是什麼人?奴婢不過打了噸,怎會憑空消失呢?”

“是呢,七總管,奴婢敢保證夙止和負姑娘從未踏出房門。”

七號被反將一把,他早就恨夙止這伶牙俐齒,現下卻不知道昨日還半死半活的夙止一夜之間究竟吃錯了什麼藥,竟無半分痛苦和頹靡的樣子。好像昨日被折磨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七號直直地看過來,夙止便也直直地望過去。兩兩對峙,都不肯認輸。

“大王駕到。”

“大王萬福金安。”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七號身子一斜,著著門檻就作了一揖。“大王。”

蘇孤容從大門外進來,一身未退下的王袍流蘇綴閃,挺拔身姿配上他那張絕色麵容,若不仔細看,還真有個人樣。

夙止眼神冰冷一閃即逝。隨後盈盈一拜,“容王安好。”

蘇孤容點點頭,“都起來吧。”

“謝大王。”

進了太子殿,蘇孤容對七號抬了抬眼,“怎麼回事?”

“稟大王,負卿負姑娘不見了。”七號麵色發青,狠狠地望了一眼夙止。

夙止笑眯眯地衝他眨眨眼。七號氣結。

長袍輕揚,蘇孤容做到正座上,對七號輕輕地抬了抬眼。七號會意,屏退了周身婢女,躬身退出太子殿將門帶上。

室內安靜下來。夙止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態,蘇孤容便也坐在雕花木椅上,自顧自地撫著桌上的青瓷茶杯。

“玩什麼花樣?”蘇孤容開口,雲淡風輕,不溫不火。

夙止走到蘇孤容身邊,伸出纖細的手指給他斟酌了一杯清茶,“奴婢惶恐,不知大王所問何事?”

青瓷茶杯裏淡黃色液體微晃,幾絲茶葉輕浮而上,在水眼裏旋轉。嫋嫋溫熱蒸汽四散。

蘇孤容抬起眼簾,一雙細長而精銳的眼睛盯著夙止的一顰一動,她的眼睛漆黑而純粹,不帶任何情愫。安靜而幹淨。與昨日失態完全不一樣。是什麼將她一夜之間改變,她和負卿究竟是否相識,負卿的憑空消失,是否跟她有關係。為何這個女人總是這般難以捉摸。他讓他對她恨之入骨,卻也對她牽魂繞夢。以至於有她在,任何事都無法再激起他的興趣。她就像一個無底洞,讓他越靠近就會越陷越深。

將瓷壺擱置,夙止將茶遞給蘇孤容。

蘇孤容手指一頓,將茶接過來。炙熱。“負卿呢?”

夙止搖頭,“奴婢不知。”

蘇孤容眼神深邃,“當真不知?”

“真不知道。”夙止無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