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止一襲黑衣,在空寂的庭院中化作一抹詭異的暗影,悄然消失。要出邊境從這個地方神不知鬼不覺。
天色漸漸沉下來,夕陽殆盡,暗黑侵襲而上。她將袖口中深藏的箭支又塞深了幾分,嘴角隨著身後越追越近的身影扯出一道絕美的弧線。
靈山腳下。夙止落下身子,衣裙擺擺,她將身子靠在樹上,冰涼卻不刺骨。墨發與枝葉摩擦,偶爾糾纏。夙止抬起眼望著七號等人以一種不快不慢的速度出現在她 麵前。
“夠慢。”夙止道。
“你又玩什麼花樣?”七號冷眼,不大的眼睛裏精銳。
夙止聳聳肩,朝靈山瞥了一眼,“剛好需要點製作弓弩的東西,看看靈山是否有。還有今日射出來的箭支,必須要找到取走。若是有人發現,豈不是將自己的製作 拱手讓人了。”
說得合情合理,七號眯著眼睛道,“非得這半夜來取?早幹嘛去了?”
夙止哼了一聲,“你早幹嘛去了,我若不是現在不想起來,恐怕七總管明日也想不起來吧。誰管誰啊。你不是要監視我嗎,放心我不跑。想跟就跟著,跟不跟得上 就看你了。”落音一落,身子便騰空而起,腳尖輕點樹枝,朝靈山深處飛去。
“追上。”七號朗聲。
七八個黑影齊刷刷地跟著夙止潛入濃密的樹林間。七號恨得牙癢癢了,忙了一天本想休息片刻,卻不想夙止這賤人大半夜的還折騰。眼神一深,便也潛入進去。
夙止聽風聞聲,這靈山說大不大,說小也著實不小。靠她這麼盲目的搜尋,要找到還真要猴年馬月。
硝石啊硝石,你到底在哪裏!
“在找什麼?”
夙止正頓下腳步用漆黑的大眼睛在林中轉悠,就聽到熟悉而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
“你不管。”夙止懶得理會七號,但心裏已經肯定七號的功力確實提升了。
“箭支我會派人找,你別在這耽誤工夫。趕緊回去,我沒空陪你玩。”
“你知道靈山有洞穴或者岩洞這樣的地方嗎?”夙止答非所問。
“問這個幹嘛?”七號瞥了她一眼問。
夙止哼哼道,“有沒有說句話就行了,天天擺著個死人臉。”
“趕緊回去。這裏沒有什麼岩洞。”七號道。
雖然夙止剛上山的時候就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最後的希望終於在七號話落的一瞬間啪的消失了。在這樣的山上確實極少有,一般在沙漠中才能找到,雖然不 純但提煉的話也可以使用。但是哪裏會有沙漠,這十一國,她除了奉天,翌晝,石原,其他的國家都沒設計過。到底哪一個國家有大型沙漠更是無從得知。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穩了穩心神,夙止點點了頭,“那就不找了。回去吧。”
七號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夙止說風就是雨,從來沒有人能摸得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夜間起了風,樹枝窸窣,落葉飄飄,刮得人臉疼。夙止蹬在樹枝上的腳,突然踩到了一個空隙,身子猛地失去平衡,勉強才站穩身子。七號比她快半拍並沒有注意 到她的停頓。
眉心蹙了蹙,眼角落在腳邊的巨大窟窿上,一眼即辯,這分明是被誰砸出來的。黑衣揚起,夙止輕巧地落在地麵,將地上那一層熟悉的木屑黏在手裏,心髒在黑暗 中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刻了一夜的箭支。她給他的箭支。
“怎麼了?”七號感覺不到夙止的氣息,回過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停駐了腳步。回頭問。
夙止愣了愣,伸手用殘雪遮蓋住木屑,對七號揚了揚胳膊,“沒有,我的箭找到了。”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禦軒閣時,暗士早已經歸位,剛踏進庭院。夙止一門心思都定在那堆木屑上,他終究是懂了嗎?自己寫得這般委婉,他還是懂了。
“回房休息吧。”七號病懨懨地道。
“好。”夙止也病懨懨地答。
“阿止。阿止。”石靈和阿柒站在內閣門外,看見夙止進大門便喊著衝過來。
夙止還沒回神,阿柒便噗通一聲跪在夙止身前,“阿止。”
“你這是幹什麼?”夙止蹙了蹙眉,忙把她扶起來。
“莫涼不見了。我們都去追姑娘,回來時她已經走了。”黑衣黑麵具的暗影落在夙止和七號麵前漠然道。
“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走了。走哪裏去。”夙止隻感覺一盆涼水將自己從頭潑到腳,徹骨的涼意席卷全身。
莫涼還隻是個孩子,不會武功,柔弱嬌小。無親無故,無敵無友,誰要劫持她?
“阿止,都怪我,是我,是我罵了她,她才說要走的。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卻沒想到她,她真的走了。阿止,你殺了我吧。我不應該嫉妒你對她好。”阿柒聲 音哽咽,眼角邊落下晶瑩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