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這句話,他曾問過她。而她該如何跟他闡述,自己是來自未來或者一個根本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該如何告訴他,就連自己這個百般想隱藏的身世都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以前是不能說,現在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是誰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夙止問。
“我不希望你隱瞞我任何,更不想因為你隱瞞的事讓我有一天手足無措。”蓮遲淵聲音柔和地像一汪溫泉。他將自己的姿態放在最低,似是惶恐又似是憂心。
夙止伸手摸著自己被撞紅的額頭,因為冷氣吸了吸鼻子,“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轉魂?”蓮遲淵眉心蹙起,臉上忍受不住的鐵青。他感覺涼氣從腳底一直竄神到頭頂。
夙止聳了聳肩,“興許是吧。我隻知道,我在原來的世界死了以後才出現在這幅身體上的。所以我起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不知道原來這幅悲催的身體裏麵竟有這麼大的秘密。”
“這件事可還有誰知道?”蓮遲淵抿了抿唇,輕聲道。
夙止搖搖頭。“沒有。不過知不知道也相差不多了,這幅身體原本的記憶我也一並想起來了。誰也不會知道我是個假貨。”
“你可知移魂,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蓮遲淵幽幽問道。
“你別嚇我。”夙止揚起臉,臉色一青。
“移魂之術,遠古有所耳聞,傳於禁村唯一掌門祭祀所有。但其蠱術陰邪至極,祭祀死後,已經消失百年。禁村也被隔絕在西蠱之外。移魂之人魂魄極容易被引誘出身,而移魂之人被成為陰人,陽氣克星。”
夙止越聽越覺得蓮遲淵這架勢就像大白天給她將鬼故事,還偏偏講得她後背直冒冷汗,她自身也知道這次穿越穿得莫名其妙,但隻一瞬間,夙止便大叫一聲,“啊,我知道了。這個。”夙止舉起手腕上的鎖魂石,對蓮遲淵道,“我在我原本的世界裏,也有這個,是我爺爺送給我的。我本以為是轉世的時候一並轉來的。但現在想來,定是這個石頭將我和這身子連在了一起。”
“鎖魂石,你在你原本生活的世界裏也帶著這個?”
“嗯。但是在我們那個地方,這個小石頭並不起眼。卻不知在你們這裏竟然叫鎖魂石。”夙止伸手摸了摸那紅得晶瑩的鎖魂石,打趣道。
蓮遲淵卻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髒猛然跳動起來。他看著夙止道,“你可知道鎖魂石?”
夙止被蓮遲淵這口氣嚇得愣了愣,點點頭,“知道,蘇孤容提及過。”
“那他可曾告訴過你,這石頭可以讓人起死回生,賦予持鎖魂石人第二次全新的生命。”
“告訴過。”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何原本的負卿沒有複活?”
夙止感覺冷風將她生生撕裂,就像一場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夢,猛然破裂。
“因為,她要麼不想複活,要麼,就是我的魂魄將她,擠回了鎖魂石裏。”夙止的眼神恍惚,她忍著顫抖地說出這句話。
蓮遲淵朝前走了兩步,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裏,夙止略微發抖的手指被他緊緊得握緊,他居高臨下,彎下腰攬住她單薄的身子。“謝謝你阿止。”
夙止鼻子一酸。
“謝謝你,讓我失去了一次錯過你的機會。你放心,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允許你出事。”
夙止吸了吸鼻子,“可是,她怎麼辦?她是不是也想活著。負卿,現在的負卿那麼想她,她知道嗎?為什麼,我。要用這樣的身份活下去。”
蓮遲淵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將她的臉抬起來望著她道,“夙止,你要知道,她是自己不想活著的,勝者為王,既然她承受不了這樣的宿命,你就該幫她好好承受下去。你能活到現在,都是你自己爭取的,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若不是你的心善和傻氣,我們原本不需要這麼艱辛。有時候心善,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心善並不是一件好事。
是,心善。她最大的弱點。但過分的心善就是腦殘。漸漸的她的身子停止了顫抖,從蓮遲淵懷裏抬起頭,眯著眼睛揚起一抹淺笑,“我知道了。再也不會了。”
蓮遲淵的心又被她融化成了一抹曦光,你看,她夙止就是這般,不管遇到多大的傷痛,都能用一個微笑浴火重生。好似那些對她的傷害都煙消雲散,但越是如此,他越是心疼。每每望見夙止那倨傲而堅強的笑容,想起她所承受的一切,就感覺心痛得無法呼吸。
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護她安好。這一生,隻要護她安好,就夠了。
“既然知道了你的身世,這次我們就不能從禁村進西蠱。禁村雖說沒有了大祭司,但免不了有人能感應到你所中的蠱術。我們必須沿著路從東浦江回翌晝。”
“東浦江?對了,我聽蘇孤容說負卿還在浮華那裏。蘇戲子也在。我們能不能?”夙止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