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太子殿裏,蓮遲淵依舊正襟危坐。精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愫,他隻是稍稍抬了抬刀刻的眉眼,將眼前紅燭吸進眼裏。
白竹僵硬著身子,不停言及任何。隻筆直筆直的站著。
“大王,所問何事?”白竹抿了抿嘴,艱難道。
“所有。”蓮遲淵雲淡風輕。
“屬下有罪。”白竹膝蓋一彎,跪在了蓮遲淵麵前。他眉心緊蹙,雙手緊握。
“何罪之有?”蓮遲淵抬起手臂將下巴撐起來,另一隻手有意無意的將手上的奏折翻了又翻。
“大王當真沒有半分記憶?”白竹低聲問。
蓮遲淵並沒有及時接話,他桌上反複翻著奏折的手指略微動了動,手下的奏折便像是被萬千利刃席卷一般被撕裂成了碎片。
“萬物生。”蓮遲淵喃喃道。“本王身體裏為何會有萬物生此等功力,本王如何突破的萬物生之巔,本王記得隻是輪廓,但,似乎缺了某個重要的人。”
白竹聽的明白,蓮遲淵是記得西蠱之戰的,是記得所有事情的,但記憶裏卻獨獨少了一個人,那便是有關於夙止的一切。但凡有關於夙止的記憶就像硬生生的從整個事情流程裏切去,留下的是無盡的空白。
“傾萬物,弑摯愛。此為萬物之道,對嗎?”蓮遲淵牛頭不對馬嘴的說。
“嗯。”白竹輕輕的點點頭。萬物生乃上古相傳仙術,人間從未有人練就。而蓮遲淵本凡夫俗子卻似乎從出生就被人注入了此等仙術,若不是因為當初一心為了就夙止從而突破了仙術的封印,此等功力想必永遠不會麵世。而偏偏造化弄人,為救心愛之人所獲得仙術,卻也讓自己失去了心愛之人,甚至連念想都被一並扯去。
“大王。”白竹心中不忍。不想隱瞞了,即便忘了也不想隱瞞了。
“大王是為了夙止才淪為至此。大王失憶之前最愛的女子,就是夙止。但是,她死了。”
蓮遲淵起身伸手將他扶起來,覺得指尖冰涼刺骨。
死了。夙止。死了。那那日自己見得那個被喚為夙止的女子是誰。巧合嗎?蓮遲淵感覺自己心口又開始微微犯痛,忍不住輕輕咳了起來。自從見到那女子之後,自己但凡想想起什麼,這功力就開始吞噬自己的理智,絕情無愛,蓮遲淵知道,這便是萬物生。縱使,那女子沒死,自己怕是也無法在迫使自己跟她在一起。因為自己最後一點點對所謂夙止的眷戀正在一點點的消散。終有一日,他心中不會再有感情。萬物生啟動之時,便注定他必定孤獨終老。
“大王。”白竹忙上前扶住他。
蓮遲淵擺擺手,“無妨。你下去吧。”
“是。”白竹憂心重重的望了蓮遲淵一眼,深深吸了口氣退了出去。剛關上門就被一直手抓住拖到了殿外。
君莫問此時臉色已經鐵青到了極點,“你帶回來的,是誰?”
白竹一愣,“統召可試探了出來?”
“她與夙止形態簡直雙生,但身上的氣息卻不同。她不可能是負卿,因為負卿的妖力我能察覺到。倘若能揭下她的麵紗,興許值得一看。”君莫問冷聲道。
“你的意思是?不行,若不是豈不是唐突了。莫非你也覺得夙止還活著?”白竹眯起了眼睛。
“不,她絕沒有辦法活著。心髒碎成那樣,就算是妖也不一定能活,更何況是一個尋常人。但,這女子來路絕對不小。我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但,我必須一睹芳容。”除了夙止還從未有人給過她這樣的危急感。這種危機感讓她甚至心慌。
“明日,讓阿紫去看上一看。”白竹終於道。頓了頓又說,“她身邊的那隻小狐狸,可有妖氣?”白竹始終記得那隻小狐狸會說話的眼睛。
“沒有。感覺不到。除非是靈狐,不然一定會有妖氣。但靈狐百年前就已經滅絕。隻是一隻普通深山狐狸罷了。況且,靈狐這種妖孽就算是百年前也沒有幾隻,若是現在還有必霍亂了天下,他們的靈力比九尾狐更為強大。”君莫問歎息。
“這樣。那便好。”白竹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緊張,自從看到慕止想起夙止開始,自己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找負卿,可她的氣息似乎完全消失了一般,莫不是陪夙止一起死了,不然怎麼半分氣息察覺不出來。”君莫問憂心忡忡。
“我也試圖找過,但也找不到。”白竹也一個頭兩個大。他使用了各種各樣的辦法,但始終找不到負卿。
“一日找不到負卿我便一日不安。”
“你是說?”
“找不到負卿就找不到夙止的屍體。如果我猜的不錯,殘火並沒有死。當日場麵過於混亂,等次日安頓好大王之後我們在趕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殘火。相反,卻發現了奉天兵馬的痕跡。蘇孤容向來個坐享其成似乎來晚了。”君莫問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