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陳於的身後,一起去看安妮。
剛走出病房,林浩楠就和我們撞了一個滿懷,我忙拉住他,“怎麼了這是?”
“快和我一起去看,安妮,安妮她……”我聽他這麼吞吞吐吐的語氣,一顆心瞬間拎到了嗓子眼上。趕緊的抓起他就跑,安妮,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就是你全部的依靠,你出事了我怎麼辦?
叫我震驚的是醫院的樓頂此刻正聚集著一大片厚重的烏雲,仿佛有一雙手把天空中的烏雲都聚攏了來存心釀造一場泛濫的雨水。
我的心一抖仿佛看到了很不好很不好的兆頭。醫院在這個陰翳的雨天依舊行人如潮可卻沒人抬一抬頭。我恨這高聳入雲的樓遙遠到過人的視線。
我立刻跑起來。心髒撞擊心牆的聲音,節奏而又撼動。
自殺。
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唐突地跳躍起來恐懼的感覺再一次把我包圍。我懼怕死亡,太恐懼了!自從周湃風那次在我身邊死去之後,我就無法去麵對死亡。聽到關於死的任何字眼,我都忍不住要哆嗦。
當我終於爬到樓頂時我幾乎要因為我看到的那一幕而跌跤。 安妮背對著我們把腳上的高跟涼鞋慢慢的取下,天!她那裏來的高跟鞋子?怎麼做出了這麼高難度的舉動,我和林浩楠都忍不住發顫。
她像一個女騎士一樣,威風凜凜的跨上了不算寬闊的扶手,一把扯掉她腳上的另一隻鞋子,隨手扔下,然後踮著裸露的腳尖在扶手上舞蹈般踱步。
我幾乎要失聲尖叫,可是我知道,如果我這樣做.她說不定會奮不顧身的跳下去。傻瓜安妮,我真的害怕了!你不要嚇我啊!
周安東呢!你他媽的去那了啊!你他媽的死賤人,在這個時候你卻沒有了蹤影,你真的是狼心狗肺,我在心裏呼喊周安東,又忍不住的罵他!
安妮穿的非常之少,現在一個大秋天的,她隻穿了一件白色的紗裙,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花,那是我陪她一起買的淑女屋的那條裙子,我依然還能夠記起,當初她在我們麵前試穿的樣子,是那麼純潔美好,多麼可愛的姑娘啊!現在,她卻正在把她自己往死亡路上逼。
天空那團黑色的雲朵,此刻正盤旋在她的頭頂山雨欲來的沉重讓我震動到站立不穩。
我終於忍不住輕輕叫她的名字:安妮,安妮,我連喊了兩聲。 她轉回頭來看我眼神已經和以往不同。她在大風中長飛揚對我慘然一笑,我的心都快被她的笑容絞碎了。
“安妮,你不要這樣!下來下來我們一起回家。”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安東你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你居然把這樣一個難題交給我,太高看我了!難道你不知道隻有你才能救她。
“安妮。”我的眼淚流下來大腦一片空白隻能求她“求求你別這樣求你。”
“小尾巴”她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溫柔的堅定的“你別哭啊!我其實一直是一個禍害,我早就該死了,我害了你多少次,我害的你跟我一樣。我該死,我早就該死了!小尾巴,讓我去死吧!我不值得你這樣的。”
“不!”我歇斯底裏的呐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要離開我,安妮,你要一直在我身邊的。”
“小尾巴”她哭了,眼淚很大一顆的掉落,“你真是傻瓜!怎麼這麼傻了!”
“真的真的。”我說“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的。”
她笑了在欄杆上麵對我坐下來兩條通紅的腿交纏在一起像兩隻嬉戲的鯉魚。她仍舊不說話眼神卻向我的身後飄過去。
我也不由自主的轉身。
是周安東!他終於出現!像所有故事中的王子那樣我終於有些不那麼恨他。
他隻穿著一件黑色的單衣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步一步挪向前。他的表情像是剛剛走出賭場的小混混全然不知外麵的天翻地覆。
他隻是喊她:“妮子。”
“你走。”安妮的聲音還是和以前一樣平靜。她說:“你該走到廣場上去就站在噴泉邊等我。”
周安東隻是說:“天空很快就藍了。”
在這個緊要關頭這都是些什麼對話?我懷疑我聽錯可是這一切卻又那麼真實。
或許我還是搞不懂愛至少是愛情。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能被言說也不能被外人懂得。隻有他們自己懂得。
我像一個看客一樣無助和掙紮。眼看著他一邊說一邊繼續走向安妮,走到離她很近的地方好像沒有聽到安妮剛才的話似的:“我真的發現天空很藍,我找到了很多藍天的照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安妮搖著頭不停搖頭像中了蠱術一般。“周安東,我愛你,愛的那般的撕心裂肺啊!我用整個生命來愛你,甚至我都希望自己可以為了你去死!可是,你卻娶了別的女人,金錢對於你真的那般重要嗎?你不知道,每一次看到你的冷漠,我都咬給自己劃上一道傷痕!周安東,你懂不懂我的難過?”安妮哭的眼睛浮腫,像兩個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