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心裏有氣,不管是夏瑜還是夏老太太,都讓她打心裏往外冒火,可不管怎樣,孩子不應該成為她的出氣筒,卿寶懶得理這個隻會窩裏橫嘴上硬的女人,把雞肉塞給已經咧嘴哭起來的五柱,小聲對他說:“快去二哥身後吃去。”
五柱接過雞肉,一溜煙跑到二柱後麵去了,還未站穩,已經把那些雞肉全塞到嘴裏去了,塞的兩個腮幫子鼓的都嚼不開了。 。。。
四個柱子吃完了雞肉,又一人拿了個窩頭,然後在二柱的帶領下,打開門出去玩了。
夏守平見黃六娘沒有再關門,就悄悄的溜了進來,剛進了屋,就看到黃六娘黑著一張臉瞪了他一眼,不過倒沒有再讓他滾出去。
“六娘,你別生氣了,氣病了身體,不值當的。”夏守平臉上堆著笑,陪著小心。
他不說話還好一點,這一說話,又把黃六娘的火氣給勾起來了,黃六娘放聲怒罵道:“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以前我當姑娘的時候,在娘家沒挨過一次餓,再你家了可倒好,沒吃過一頓飽飯。你娘花言巧語的騙我,說老四老五成親送不起聘禮,把我的嫁妝都騙去了,給他倆個兒子都娶上媳婦了。等我手裏沒東西了,立刻就擺出一副婆婆的臉來,天天橫挑鼻子豎挑臉的,你說說,你說你娘這是不是叫忘恩負義?”
聽了黃六娘的話,卿寶還真是意外。
本來她就有疑問,既然黃家過的富裕,那黃六娘應該有陪嫁的,日子怎麼也不至於過成這樣。
現在這才明白,她不是沒嫁妝,而是嫁妝都被老奸巨滑的夏老太太騙走了。
想來以知道,黃六娘剛進門時,是嬌羞的新嫁娘,歲數也不過十幾歲,估計也抹不下麵子來應對夏老太太,所以就吃了個大虧。
不過,她說的“老四”,卿寶知道,應該是六丫的四叔夏守全,那“五叔”是誰呀,六丫的記憶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五叔呀。
“娘,誰是老五呀?”卿寶做出天真的樣子,問黃六娘道。
一提起老五,黃六娘竟然咬了咬牙,顯然她對這個老五,恨的不是一點半點。
“還有誰呀,就是你爹的好五弟,你奶奶的小兒子。”黃六娘剜了夏守平一眼,繼續說道:“你這個好五叔,那可是你奶奶的心頭肉啊,從小讀書,一天農活沒幹過,你奶奶就指著你五叔給她掙個‘誥命夫人’呢。”
黃六娘那滿臉的諷刺,連卿寶都可以想象得出,夏老太太當初是如何的癡心妄想,提起這個小兒子時是如何的趾高氣昂滿懷希望。
“考到二十多歲,連個秀才都沒考中,後來說是謀了個什麼差事,帶著妻兒就走了。一走就是十來年,連個音信都沒有,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既然人都走了,黃六娘不該這麼恨他吧?
一個小叔子,走就走了唄。
夏守平拽了拽黃六娘的衣服,小聲說道:“和孩子說這些做什麼,她又聽不懂。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說那些就沒意思了。”
黃六娘猛的一拽,將衣袖從夏守平手裏拽出來,大聲訓斥他道:“過去了?這事總也過不去,你想過去也行,你去和你娘說,以後老五家的稅別讓咱們交了,把以前我替他交的稅還回來,這事我立馬就讓它過去。”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呀,怎麼還和交稅扯上關係了?
卿寶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個破家,事兒怎麼這麼多呀。
一提到交稅的事兒,夏守平明顯氣弱了,他耷拉著腦袋坐在炕沿上,一聲不吭。
黃六娘繼續數落道:“老五一家子走了,可朝廷的稅還得交著,要是不交,官府就把老五家的戶藉消了,老五家就成了黑戶了。怕她兒子一家成黑戶,你奶奶就讓你大伯家,咱們家和你四叔家,一起平攤了老五叔家的稅。自家的稅都交不過來,還要替他家交,都一直交了十二年了,再加上你那個好奶奶年年要不少糧食,咱們一家沒餓死都是命大。”
對於古代的稅收,卿寶知道的不多,不過聽黃六娘這口氣,這稅收似乎不輕鬆。
卿寶本來想問問黃六娘稅收的事情,可一想到自己現在是這個六歲的小姑娘,對這些事若太過熱情,怕黃六娘和夏守平會懷疑自己,所以隻好假裝聽不懂,沒再繼續追問。。。。
不過對於夏守平家為什麼會窮的連間房都蓋不起,卿寶是徹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