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桐葉出了廚房,跑上樓準備換件衣服,不想一推開門便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正盤膝坐在案幾旁,翩若驚鴻,窸窸窣窣的雪花穿過窗戶落在他的身旁,然後一點點融化......
聽到聲音,溪雪停下筆,抬頭看去,目光流盼,在氤氳的光線下俊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咽了咽口水,顧桐葉腆著笑,“那個,我上來換件衣服。”
溪雪微微一笑,看了眼窗外,淡淡道,“外麵風大,還是將那件白色狐裘披上吧。”
顧桐葉點頭,暗道她怎麼覺得這個場景跟老夫老妻一樣呢。
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依言又帶上了溪雪說的那件白狐裘,顧桐葉便有些縮手縮腳的出了門。
寒風凜冽,冬日的傍晚,四下裏都分外靜謐,隻有顧桐葉腳踩在雪地裏“吱吱嘎嘎”的聲音,街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的身影了,偶爾瞧見幾個也是行色匆匆,快速的從眼前跑過。
顧桐葉搓著手哈氣,手中的油紙傘上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雪,握著感覺分量重的很。
順著那呆子出門前說的地址,顧桐葉找到了城外路邊的一家小小的草舍。破舊的坐落在一塊凹進去的路邊,像是被遺棄了許久沒人居住一樣,外麵連個柵欄都沒有,被寒風一吹,就見許多的茅草搖搖晃晃的墜落下來,在荒涼的道路旁很不顯眼,若不是事先知道,顧桐葉恐怕再晃悠兩圈都不定能找到。
顧桐葉怔了片刻,吸了口氣,上前敲門。
便聽屋內有個蒼老的聲音驚愕道,“誰?”
顧桐葉朗聲道,“請問葉枕言葉神醫在嗎?我是他朋友,接他回家的!”
屋內那人沉默了許久,終於低聲道,“什麼葉神醫,不認識!”聲音竟無端有些張皇失措。
顧桐葉皺眉,依稀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請問你方便開一下門嗎?”
“說了我這裏沒什麼葉神醫,滾滾滾,再敲就別怪老身不客氣了!”屋內的老婦說話聲音帶著粗重的喘息,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顧桐葉臉色也沉了下來,隻喊道,“慕玄!”
“主子!”慕玄不知從哪裏突然飛了出來。
“給我把門砸開!”顧桐葉咬牙道,她倒是要看看這屋裏到底有什麼勾當!
屋內那人恐怕也是聽到了顧桐葉的話,當即慌亂起來,劈裏啪啦的一陣聲響,但為時已晚,隻聽“砰”的一聲,草舍那張破爛不堪的房門就被踹開了。
隆冬日短,這才酉初時分,天已經半黑了,屋內的光線比外麵昏暗了許多,所以一時間,顧桐葉的眼睛還處在短暫的黑暗裏,屋內的一切看起來幽暗混沌。
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楚屋內的情形,卻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隻見屋內什麼家具都沒有,卻偏偏橫七豎八的擺滿了棺材,有大有小,有新有舊,有的像是已經在這裏停放了幾十年,有的卻像是才剛剛刷上新漆。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說不上來的的腐臭和怪異氣味,那是一種明顯讓人無法忽視的味道,那是——“屍臭”。
屍臭的味道濃烈而厚重,仿佛下一刻,那些味道就會順著你的毛孔鑽入你的體內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顧桐葉和慕玄都沒有說話,像是被驚嚇到了,又像是突然間愣住了,沒回神來。
“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私闖民宅!”冷不防,突地有個聲音陰森森傳來。
顧桐葉這才看清坐在一具棺材旁邊的老婦人。
隻見那婦人個子小小的,瘦骨嶙峋,佝僂著腰背,一臉青黃,病懨懨的像是隨時都會死去一樣。一件青灰色的長衫鬆垮垮的掛在身上,更顯得病入膏肓。
兩人止不住心頭一顫,顧桐葉是被那女人的模樣給驚嚇到了,而慕玄則是被那女子能隱匿自己的呼吸給驚嚇到了。
女子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麵無表情的盯著兩人,“滾出去!”
慕玄屏住呼吸,神經有些繃緊,上前一步道,“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擺放這麼多的棺材!據我所知,玉山鎮似乎並沒有第二個義莊!”
那老婦人的目光在慕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又轉到顧桐葉身上,聲音平板沙啞,“這裏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再多事的話就別怪老身不客氣了!”
顧桐葉就著昏暗光線將屋內環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停在了那些棺材上,冷笑道,“你身上的毒除了他,無人可解,想活命的話,最好還是將他交出來!”
那老婦人臉色微變,看著顧桐葉的目光銳利而帶著毒蛇一般的陰冷。
慕玄趕忙擋在顧桐葉身前,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