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小工廠的習慣,員工工資都要壓一個月,4月底我們發了工資,開始放假,花姐跟那個阿芬當時拿完了全部工資,算是出廠了,不過後來估計是在無聊,回來玩過兩回,我那時候買了很多cd碟,然後跟她換過很多歌碟來聽。
那兩個月玩的混天黑地的,最無聊的時候到了一個什麼程度呢?我跟打磨車間的組長,兩個人一個在走廊這邊宿舍,一個在對門,兩邊門開著,我們兩個人打電話吹牛逼!嗎的稍微喊大點聲就能聽到的,偏要打電話。
無聊的時候,還喜歡幹一件事,就是隨便找個號碼撥過去,隨便找,你的,我的,他的,改一兩個數字,有時候通了也不知道說什麼,亂來,挨了不少罵,素質極差,哈哈。
我那時候用的移動,5月份有一天吃了晚飯,又來躺床上打電話,當時沒人接,等到十點多的時候,有個固定電話號碼打了過來,一看開頭,010,首都人民我一個不認識,不過我這正愁沒節目呢,也就接了。
電話是個姑娘打過來的,聽起來很文氣,很書卷氣的那種感覺,我們當時聊了半個多小時,主要是聊人生。
當時非典壓力大啊,這裏那裏到處都聽說在死人,人生苦短,生命脆弱啊。反正一個中二男青年,陪著一個文藝女小資聊的很盡興。
這個姑娘,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張伊伊。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首都人,她的當時的手機號碼很有意思,139開頭,後麵8位數有5個1,加上她名字的兩個“1”,全是1。不過這個號碼她後來沒一年就換了。
(剛剛查了一下,現在這個號碼還是北京移動。)
張伊伊父親是部隊出身,有個老戰友,關係很鐵,據說救過命,這個老戰友有個兒子,高中畢業也參了軍,不過在部隊上出了個事故,就回來了,一條腿有些不方便。
這戰友兩人在兩個後輩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們訂了個娃娃親。男的拿了國家賠償回來,不怎麼上進,張伊伊同誌就有些想法,但是兩邊老人都堅持要他們結婚,她老爸還抽過她。
男方這邊,自己兒子不上進,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人家姑娘,就拿錢在首都郊區開了個小工廠,那個時候的首都天津一帶,製衣廠特別的多,而且因為北方冷,很多都是做皮衣的。
他們兩個一個大學生,一個退伍回來的,也不懂裏頭的技術,行情什麼的,所以生意一直不怎麼好。
這個男人呢,一方麵,自己腿有點殘,另一方麵那個時候的大學生,多少還有點麵子,不像現在滿地爬的都是,男的可能心裏有些自卑或者什麼的,張伊伊同誌呢,我從她的電話裏,沒聽出來她對她老公有什麼心理上的優越感,就是覺得不上進,整天喝酒,廠裏生意不好不出去跑,不懂技術也不肯學。
我真的不是想搞地域黑,但是就我接觸的幾個北京爺們來看,多少心裏有點優越感的意思,皇城腳下,天子之城長大的。這個男人,估計有些看不上工廠裏那些外來的打工仔打工妹,偶爾去趟皮衣廠,喜歡罵人,生意不好,找個發泄渠道,完了張伊伊去給工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