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美女

喜洋洋是京城裏一家大型保齡球館,有六十條球道,而且,另三十條球道正在建設中。我努力了三年,成了這兒的一名高級技術員。但我不滿足,因為我們機修部的原主管辭職了,我想當主管。而且我以為,我是很有希望的:我是這兒的惟一一個高級技術員,要從內部選一個人接這一位子,非我莫屬,其它技術員,一部分是新來的,一部分是我的徒弟。

老實說,機修部主管這一位子我做夢都想得到,可惜的是,這位子一直有資曆比我深的人坐著,我隻能眼巴巴地望著,從來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心跡。如今原主管辭職了,我的心跡,那又興奮又不滿足的心跡就表露出來了:如果說技術員隻是一般的員工,而高級技術員則隻是稍高一點的員工,最多算得上一個班組的小班長小組長,而主管就不一樣了,是中層幹部,算得上一個白領了。

我如果做了主管,我的生活當然會發生一個巨大的變化。首先,身份變了,是館裏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不必像高級技術員這樣穿一身粗布工作服整天和機器打交道,而是身著一身筆挺的黑西服,再係一條鮮紅的領帶,把頭發梳得油光瓦亮地對手下人指指劃劃。其次,薪水也提高了,其它待遇也優厚了,總之,我以為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然而,不幸的是,愛情莫名其妙地來到我身邊,我這個主管夢將會落空,甚而我對我的高級技術員這個小位子也憂慮,怕難保下來。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喜洋洋保齡球館裏有一個最迷人的姑娘,叫李月紅。她是本館裏的高級收款員,是半年前來館裏工作的。老實說,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她美,她長得美,又黑又大的眼睛非常吸引人,皮膚又太白太嫩了,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而且那身條更吸引人,又挺拔又端莊,而且她說話的聲音也好聽,又甜又柔和。更讓我喜歡的是她的神態,很是端莊,卻又總是喜盈盈的樣子。這樣說吧,我們這個館裏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也有百名以上,她是大家公認的最好的,早被我們在暗地裏評為館花了。

這樣好的姑娘,對於我這個大齡未婚男青年來說,還用得著說嗎?她一入館裏,我就對她整天想入非非了。可惜,我和她接觸的機會不很多,她一般在收款室,很少出來,我也不敢入去,除非裏邊機器壞了,需要我去維修,可惜那裏的機器質量太好,我根本沒機會入去。惟有在員工餐廳裏機會多一點。員工餐廳在後樓,我常常等她入了餐廳吃中飯時,也去吃飯,她打什麼菜我就跟在她後邊打什麼菜,她打什麼飯我也跟在她後邊打什麼飯。在別人眼裏不明顯,在她眼裏則非常明顯了。我不僅緊跟她,而且我的眼睛也不閑著,看她,不是掃一眼,常常是專注地看,或脈脈含情地看,姑且不說是色迷迷吧。她很明白:我喜歡她,想和她認識。而她顯然不反對,我看她時,她表現出矜持或充滿笑意,總之,她不討厭我,甚而喜歡讓我看她。否則,如果她反感我,完全可以躲開的,表現出討厭或不願的樣子,我當然不敢再造次。她不這樣,相反有好幾次,她竟排在我後邊打飯打菜,看她,默默的,溫溫柔柔的樣子,這已經很明白了:她對我有點意思。

我們說話嗎?當然說,隻是最多不超過五個字,打個招呼而已,尚未正兒八經地談過話。我以為,我們目前的關係好有一比,正如花木的栽培一樣,如今我們已經從種子的萌芽到逐漸生長起來,並結了愈來愈大的花骨朵,再努力下去就能開花了,然後就能結出那甜美的果實來。然而,正當我努力使我們的愛情開花時,我意外地發現我有一個情敵!事情一下發生了巨變!一天下午,我偶爾看見她與我們中心部周經理一同乘車回家。周經理當然也在東城住,她順便搭乘一兩次也沒什麼,關鍵是,此後好多個下午都是如此,就非同一般了。這使我很難過,也很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