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延續的琴音戛然而止。
“一個侍女有如此才華,不入後宮做妃子,來給三弟當沒名沒分沒地位的王妃,還真真是可惜了呢。”一人白衣飄飄,從台子後的陰影中走出。
垣清撥弄琴弦的手頓住,抬眼朝來人瞥了一眼。
桴子不知來者何人,撒腿就跑了。
心底一陣陣不詳的預感湧起。白琰下意識退後一步。月亮緩緩從雲層中出來,柔柔月光灑落在那人的身上。
垣風。
怎麼會是他?
垣清的黑眸變得冷若寒霜。
垣風微微一笑,在白琰麵前停下,“你這樣,倒令我刮目相看了。”他頓了頓,“一點都不像個侍女。”
“我沒說過她是侍女。”垣清冷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垣風要抬起的手頓了頓,頗有些訝異地笑道:“是嗎?怎麼不告訴你王兄我呢?本王還一直以為她是侍女……怎麼,是哪個府的閨秀麼?”
垣清微微一笑,卻很冷。他站起身,“王兄,你的生活中,除了青樓女子,還有別人麼?我若是告訴你,她不是侍女,不是閨秀,是帝姬,你信麼?”
風鈴台一時寂靜無聲。
白琰怔了。
什麼啊……垣清,他,他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侍女、閨秀、帝姬……她隻不過是個棄兒,一個藥師,醫術還比不上師父。
垣風微微眯起眼,轉過身,對著垣清,“你說什麼?”
垣清淡淡看了他一眼,“沒什麼。我說你離她遠點。”
垣風微挑起鳳眼,流轉的月光傾灑在他絕世的容顏上,看著都讓人發愣。他抬起手,毫無顧忌地捏上白琰的下巴,順勢抬起她的臉。
垣清的黑眸驟然冷了下來,那寒光,白琰看了都有些害怕。
“既然如此,”垣風微笑道,“本王不管你是侍女,閨秀,還是什麼帝姬,做本王的妃子可好?本王待你絕對一心一意。本王可以給你一切……包括三弟不能給你的。”
白琰想掙脫開他的手,卻發覺渾身僵硬一般,一動也不敢動。垣風似乎也發現了她想掙脫,捏得更緊了。
垣清沒有言語,一抬手,以四兩撥千斤的力氣拿開了垣風的手,把白琰拉到自己身後,淡淡道:“王兄,這世上不是每個女人都是你能碰的。”
“是嗎?”垣風風流一笑,“我怎麼不覺得?我覺得白琰就很好。”
垣清微微側首,“不怕她壞了你的名聲?你可是要娶連燕國帝姬為妃的。”
“那又如何?”垣風輕輕一笑,“做側妃,不就可以了?反正自古以來,沒有幾個正妃會是王的寵愛,側妃才是。三弟……你不也打算如此?”
白琰愣了愣,望向垣清。
垣清麵不改色,“此話怎講?”
垣風看了白琰一眼,半彎起唇角,“三弟你要娶連燕國帝姬為妻,這不用說,自然是正妃了。不管三弟願不願意,很多事情,都是逃脫不了的。那麼白琰,不就隻能是側妃了?”
垣清也同樣彎起嘴角,走到一旁石凳上坐下,許久,才緩緩道:“我有說我一定要娶連燕國帝姬為妻嗎?”
垣風眯眼,“父皇的聖旨,你敢不從?”
“從又如何,不從又如何。”垣清直視著他,黑眸冷若寒霜,“都不過是一個死罷了。若是他就此廢了我,我還高興。”
“他廢了你,我也不會放過你。”垣風的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
垣清微微抬眸,似乎在詢問。
“殺你了,我要娶白琰為妃。”垣風微微一笑,方才冷冷的語氣又消失了,而這笑,卻也詭異無比,“我才是我最終的想法。這樣,我也正好可以永除後患。”
垣清並未言語,垂眸一陣,再抬起眼時,黑眸中已恢複了平靜。
“隨你,”他開了口,“你若是覺得你能按照你所說的一切去做,那就隨你罷了。”他看了白琰一眼,“你到台下麵等我。”
白琰應了一聲,木訥地走了。
待白琰走後,垣風也在另一張石凳上坐下,“我之前還一直在想,三弟冰塊似的一個人,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原來竟是這樣。”他頓了頓,漫不經心地瞟了垣清一眼,“不過我可告誡你一聲,王宮不是你的蓮心殿,不是你愛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的。”
垣清把手搭在欄杆上,淡淡道了一句:“多謝提醒了,管好你自己就好。”
垣風一笑,沒有說話。
風鈴台上,隻餘風鈴輕輕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方才還是如此曼妙,而如今,卻顯得空寂了。
“忽然從王府回來,一定有事吧?”垣清輕輕叩著欄杆,似有意似無意問道。
垣風看了他一眼,目中似有笑意,“還是三弟能明察秋毫。”
“什麼事?”垣清平靜問道,他的黑眸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