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心愛之人的苑靈修卻沒有一絲甜蜜的氣息,他冷冷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一張臉上滿是倔強。
“可以嘛臭小子,你心儀的女子是個大美人啊!”晉疏影故意打趣。
苑靈修大袖一甩,自己跟自己生著悶氣:“我才不喜歡她!”
晉疏影知道苑靈修倔得像頭牛,也不去和他爭辯什麼,隻是心領神會的對著他壞笑。
“好了好了!”自認為被嘲笑的苑靈修氣得跺腳,“我們快趕路吧!”
那隻青雀飛在苑靈修頭頂上叫了幾聲,又繼續上前領路。
天色漸次暗了下來,蒼穹之間的色彩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色的夜。
灰黑色的天空傳來一片陰鬱,山嶺之上的樹木此刻已經看不清顏色,隻覺得枝葉是黑的,樹幹也是黑的。
樹林上空時不時的鳥鳴空響,腳步落在枯葉上發出幹脆的碎裂聲,人跡罕至的山上處處彌漫著寂寞蕭條。
晉疏影感到惆悵,夕陽西下,最是天涯斷腸人思鄉的時刻。
沒想到苑靈修倒是比晉疏影還提早融入境界,他觸景傷情的放慢了腳步,臉上才有些委屈,眼淚就滑到下巴。
“我娘要是還在世上,一定不會看著我孤零零的走夜路!”苑靈修一字一句直戳晉疏影的心坎。
雖然晉疏影早就難以忍受苑靈修說來就來的眼淚,但此刻聽到他的哭聲,晉疏影也開始揪心。
“我娘要是還在世上,不知道她會不會讓我走夜路……”
冰涼的淚滑過臉頰,唯有在沒有亮光的夜裏,她才不畏懼將自己的眼淚暴露風中。
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脆弱,故而才會裝作硬氣的離開家門,才會不知結果如何,也要找到她的初寒哥哥。
苑靈修一怔,語氣和緩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也沒了娘親……”
晉疏影的聲音很輕,淡然道:“我從來都沒見過我娘,我一出生,她就死了。”
晉疏影的波瀾不驚倒不是裝出來的,從小經曆了太多人情冷暖,她早已不會為了自己的出身而矯情難過。
倒是苑靈修更加悲傷,得知他與晉疏影同是天涯淪落人,他的眼淚又簌簌的直往下落。
緊接著整個樹林裏的鳥鳴聲都被苑靈修的哭聲蓋過,晉疏影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哀傷頃刻間土崩瓦解。
“我實在是忍不了了,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哭些什麼?”晉疏影很是無奈。
“我才十五歲,還不算大男人,我娘說……”對方又開始一連串的哭訴。
晉疏影深吸一口氣,仰頭問蒼天,這男子是水做的嗎?
耳邊連綿不絕的哭聲還在繼續,晉疏影已經快要瘋了,沒想到那青雀也來搗亂。
一聲尖銳的哀鳴關上了苑靈修的話匣,那青雀突然停在空中,一味的亂叫,看似焦慮無比。
晉疏影沒有太過在意,隻是轉過頭白了苑靈修一眼,沒好氣道:“看吧,小青都受不了你了!”
苑靈修略一沉吟,立刻警覺的拉住晉疏影的手:“前方可能有危險!”
晉疏影見平時沒個正形的苑靈修難得沉穩一次,於是重視了苑靈修的話,停下腳步,不敢吭聲。
兩人和青雀在原地屏氣凝神,等了許久,樹林深處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你別老是疑神疑鬼的!”晉疏影沒了耐心,放鬆警惕。
苑靈修也覺得大概是自己多心,準備繼續趕路,那青雀卻是說什麼也不肯往前,驚慌的在原處打轉,叫聲更加淒厲。
皎月已經懸在天邊,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斑駁的月影像是一幅色彩濃重的水墨畫。
月色如水。
晉疏影已經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回頭一看,苑靈修在離她不遠的聚集停了下來,肢體僵硬得頗為滑稽。
模糊的夜色中,晉疏影察覺不到苑靈修的臉霍然煞白。
“快走啊,你不是著急趕路嗎?”晉疏影大大咧咧的招手,苑靈修的臉更加慘白。
“你別動……”苑靈修的聲音低得如同蚊子在叫,他顫抖的伸出食指,動作不敢太大。
晉疏影順著苑靈修食指的方向回頭,眼前的景象立刻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一隻巨大的猛虎已經來到她身後,躡手躡腳,仿佛故意要捉弄她似的。
那隻猛虎瞳孔散發著血紅色的光,四肢堪比老樹的樹幹,粗壯無比,身形極為龐大,一張口就可以活活吞下一個人。
巨虎饒有興趣的對著晉疏影噴出一口氣,還沒有什麼動作。
晉疏影已經雙腿發顫,一顆心已經跳到嗓子眼,突如其來的災難嚇得晉疏影甚至忘記了尖叫。
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天虎嘯響徹山間,那巨獸猛地抬起手爪撲向晉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