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風那一句“你是好人”,無疑是戳到了夜疏離的軟肋,夜疏離從小到大立誌做個和好人作對的壞人,這樣才能保護好身邊的人,要不是因為晉疏影,“好人”這兩個字怕是和他沾不上一點關係。
然而不小心遇上一個人,從此以後人生的軌跡也錯了。
顧遠風淡淡的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幽幽問他:“你一定很喜歡小影子吧?是為了她才讓我們到赤玄穀躲一躲的。”
夜疏離轉頭頗有慍怒的看著顧遠風:“你很喜歡這樣叫她嗎?”
顧遠風目光飄渺的笑了笑:“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認識她,我也很喜歡她,可是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所以我沒有資格繼續喜歡她。”
夜疏離冷冷的斜了顧遠風一眼:“你明白就好,無論是你還是江山鴻寅都比不上我對她的好。”
顧遠風自嘲的微笑,頓了頓才說:“如今她被困在蓬萊宮,而我卻一如既往的束手無策,若是可以,我真想立刻救她出來。”
夜疏離呼吸一窒,落在顧遠風身上的目光卻是盛氣淩人:“這個不用你操心,明日一早我就會去蓬萊救她出來。”
“你有辦法能救出她們?”顧遠風一驚,語氣裏更多的是興奮。
夜疏離幽幽的望著湖麵,映在湖麵的月亮隨著波光變得模糊不清,夜裏的蟬鳴將黑夜襯托得更加寂寥。
他不置可否,緩緩負手離開,高大的背影依舊驕傲,隻是腳步不像往常那般自信,看起來十分落寞。
顧遠風靜靜的注視著夜疏離的背影消失在月光下,心裏更加苦澀自嘲,相比夜疏離的苦心付出,他的確沒有資格跟別人提起他對晉疏影的喜歡吧。
縱使早在年少無知時便傾心於晉疏影,然而因為他肩負整個昆侖山,心中的道義從來不允許他像別人一樣對晉疏影多一些付出。
次日清晨,顧遠風,夜疏離和宋唐等人一同上路前往蓬萊,祝老伯和道癲擔心程綰君落入傅千宇手中被當成人質,於是分頭去尋找程綰君的下落。
顧遠風和夜疏離飛到一半,竟見苑靈修正在前方等待,短短一夜,他的身影清瘦了不少,他努力在潦倒的神情中強加一抹微笑,一聲不吭的和顧遠風並肩而飛。
顧遠風見苑靈修因洛輕霜的死而如此滄桑,心中萬分酸楚,卻也知道不論說什麼都不能將苑靈修心中的傷痕撫平,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歎了口氣。
卻是嶽綾顯得有些激動,她鮮少聽人說起苑靈修和洛輕霜之間的故事,隻是經常聽到身邊的師姐師妹對很少露麵的掌教至尊垂涎三尺。
於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見過掌教至尊。”
苑靈修愣了愣,麵色頹然的點了點頭,若是可以重來,早在五年前留在竹海那一天,他就該帶著洛輕霜留在那兒,不去麵對洶湧澎湃的家仇,不去理會那糾纏不清的恩怨。
不做這個看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掌教至尊,隻做那個陪在心愛的人身邊,為她烹飪為她作畫的伴侶。
但是太晚了,一切來不及了。
想到這裏,苑靈修心裏的憤怒悔恨與悲傷如同撲麵而來的滔滔江水,劈頭蓋臉的將他湮沒在洪水之中,令他無法呼吸。
“靈修師兄。”宋唐在一旁對苑靈修投以一個安慰的神情,也不再多說一句話,卻讓苑靈修心中一暖。
苑靈修點了點頭,卻是一言不發的夜疏離心中最為堵塞,他雖然不是親眼看著洛輕霜為救苑靈修而不甘離去,卻不知為何仿佛與洛輕霜感同身受,悲傷的氣息漸漸在心裏蔓延。
沉默了一路,終於抵達蓬萊,才進入蓬萊便感到一股濃烈的怨煞之氣,傅千宇在這裏部署了大波怨靈,昔日桃花燦爛的蓬萊島此刻十分陰鬱,如同一座被棄的孤島。
苑靈修等人紛紛亮出長劍將撲殺上來的怨靈驅散,夜疏離的目光則是落在死氣沉沉的蓬萊宮中,被鎖在這座深宮裏的是他摯愛的女子。
他的神色有些暗淡,手中不斷施法將擋在前麵的怨靈撕成碎片,到達蓬萊宮門前時,他有些猶豫,目光不斷掃過周圍的草木。
宋唐湊了上來,問道:“夜大哥,你真的有辦法能破了這裏的陣法嗎?”
夜疏離遲疑片刻,回頭看宋唐時眼神和平時不太一樣:“你們注意周圍的怨靈,不要讓這些該死的東西來打擾我。”
宋唐點了點頭,苑靈修和顧遠風則是在幾丈開外的地方攔著層出不窮的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