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乃是聖上平日處理政事,批閱奏章,閱覽典籍之地,門外自然有重兵把守,任何人不經通傳不得擅入。
立於兩側的禁衛軍驀然見到小宮女帶著位陌生的麵孔走近,精神都是一提,轉而認出來人是太後身邊的小宮女,而她身後帶著的人竟是當朝瑞王爺之子,得太後恩準進入禦書房尋書。
即是太後恩準,又是皇親國戚,禁衛軍自然未多加阻攔便請他入內了。
舉步踏入,禦書房內空無一人,蘇洛四下打量了下,輕笑一聲,思考著不知當今聖上正躲在哪個偏殿的禦坐上等著看美人呢?
“奴婢不便久留,請小王爺自便。”為蘇洛帶路的宮女將人引入內室,微一拂禮後道。
“嗯,你退下吧。”
“是。”又是一禮,小宮女倒退著出了禦書房。
宮女走後,蘇洛再次抬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書房內的擺設,偌大的書房內正中一張紅木桌案,上麵整齊的擺放著等待處理或閱覽過的奏折。
蘇洛隨意地走到桌案前,在桌案的正中央放著一幅字,以玉鎮壓住。
“何處望神州?
滿眼風光北固樓。
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
不盡長江滾滾流!……”
後麵的並沒有寫完,不知是有心還是有事而沒有繼續寫下去,蘇洛挑眉看著這幅字,唇角勾起抹興味的笑痕。
鐵畫銀勾,筆法蒼勁有力,英挺中更見七分強勢,而想來能擺在這玉案上的字除了當今聖上禦筆不做他人想,嗬嗬,這首詩在此看來真是相當的有趣。
蘇洛離開桌案,左側是幾個兩人來高的書架,擺放著各類經史子集,哼笑一聲,這些書有的也許幾十年,上百年都不會有人去翻閱,空做擺設之用。
他便在這幾排書架前走走停停,狀似隨意地看著,享受這片刻的安寧。“皇上,太後與瑞王爺、王妃已在偏殿,您……”尖細中帶著點哀求的聲音追在黃色錦袍男子的身後道。
“那些秀女母後不是要先行過目,再擇選出來讓朕挑選,沒一、兩個時辰怎夠,晚些時候過去便是,你急什麼。”沉厚的男聲毫不在意地道,跨步踏入禦書房內。
“可是……”小太監還要說什麼,卻被男子回首射來的一記冷眼瞪了回去,將話悉數吞回腹中,大大的眼裏卻是道不盡的委屈。
蘇洛剛剛已在裏麵的書架上找到寧霈將軍所留下的兵書,正待打開,便聽到由外而內傳來兩人說話的聲音。
無意藏身,蘇洛緩步由最裏側的書架後走出,抬首時目光徑直對上一雙深黑的不見一點雜色的深沉眼眸。
怔怔地立在原地動彈不得,蘇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對方的那雙眼眸,心卻一點點地收緊,再收緊。
隻因……那雙眼眸是那般熟悉,熟的他不知已經看過到多少次,想忘也忘不掉,如噩夢般如影隨形。
竟真的是……他嗎?
握著兵書的手隨著心中的這聲自問,陡地收緊,直將指甲掐入掌心。“你是什麼人?私闖禦書房該當何罪,來人……”未料到竟會有人出現在禦書房中,小太監一驚之後,立即高聲怒斥道。
“慢。”男子微眯了下眼,揮手打斷他的高喝,低沉的聲音也令蘇洛瞬間回過神來。
收回目光的同時,蘇洛也旋即斂下頭,卻注意到他的身影走入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終於立在自己跟前。
明黃色的衣擺映入眼簾,蘇洛眼神略暗了暗,眼中看到的卻不是麵前的事物,而仍是那雙黑漆的眼瞳。
心,又是一陣不受控製的痙攣。
忽地出手擒住蘇洛握著書冊的手,男子的力道出乎意料之外的大,這一抓更是用上全力,留下個五指印什麼的輕而易舉。
蘇洛知曉他的身份,本就無意多做掙紮,對他突如其來的一下也沒有怎樣感到意外,反倒在他如此大的力道下,拉回自己有些飄忽不定的思緒,讓因見到他而驟然變得混亂的心緒刹時安定了下來。
詭異的靜默中,蘇洛再次定了定心神,忽而抬頭對上他的眼眸,意料中的看到男子眼中一派精芒畢露,目光似能穿愛人心的利刃般直射在他麵上。
“你是什麼人?”
唇角上挑,蘇洛盡量讓自己表現如常。“臣弟蘇濯玉,見過皇上。”
“蘇濯玉?”當今皇上——先皇第七子,蘇景眉頭略皺,顯然對這個名字陌生的很。
倒是一旁的小太監在聽到他的名字一怔後,立即便反應過來。“啊!那不是瑞王府裏那個有病的小王爺。”話脫口而出後,小太監立即自覺失言的縮了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