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了我許久,他疑惑的冷冷的說道:“盜取昆侖蓮華一事,本可饒過,然,這女子乃草藥妖精,又惹我昆侖弟子,如此罪大惡極,我是饒她不得!”
原是如此,他要挾兒子是假,要殺蘢莧才是真。
雲螭走上前來拱了拱手,對幽瀾施禮,更沉聲勸道:“道長,他與妖相戀,雖說不同常理,卻亦沒害過任何人,如何亦算不得罪大惡極,緣何定要趕盡殺絕,更何況眼下他們還有一個小生命,這麼殺了豈不太過殘忍,人和異族縱是有怨結,亦不能如此決絕罷!”
冷哼一聲,幽瀾的臉上冰冷如故,卻是手中長劍緩緩垂了下去。
雲螭見狀眉梢一喜,才要開口再勸上幾句,卻被對方狠狠打斷了。
“夠了,我等之事毋須旁人置喙!”幽瀾再次甩了甩袍袖,朗聲說道,“你,起來罷!”說著他轉過頭去,冷冷的望著仍舊跪在地上的幽侖。
幽侖聞言,登時麵露喜色,道:“爹,你可是應了放過蘢莧和麟兒麼?”
無奈的重重歎了一口氣,幽瀾的語氣雖說冰冷無比,臉上的表情較之方才卻柔和的多。
“趕緊起來罷!你這孩子自小就是個死拗脾氣,便是為父和你師父責罵,若是你沒犯錯便是半點頭都不肯低,哎,不想今日竟是為了一個女子屈膝叩首,哎!”他的語氣裏失望中夾雜著道不盡的落寞,用力的閉了閉眼睛,繼續沉聲道,“這個,你且拿去罷!”跟著他揚手拋出一個錦囊。
幽侖懵懵怔怔地接下錦囊打開,蘢莧湊過頭來,小心翼翼地抽開了錦囊的袋子。
出於好奇,我亦湊過去,低頭一看,發現那袋中一顆晶瑩碩大的七色捧蓮,上麵七顆顏色各異的蓮子閃著爍爍的耀目華光。
蘢莧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驚呼道:“這,這是昆侖蓮華!”
幽瀾收斂起那副略顯柔和的神情,恢複了之前冷冰冰的態度,目光更是冰冷一片。
“幽侖當初冒死盜取昆侖蓮華,不過是因這孽種天生毒魂,凡是有生命的物體接觸皆會枯亡,唯有這昆侖蓮華合子服下才能換其毒魂麼!”他說到這裏,徐徐轉身,繼續道,“你盜寶未得,竟叛逃出門派,你師父知我定會下山拿你,在我臨走前竟與了我這顆昆侖蓮華。我以為你會殊死抵抗,本是抱定殺心,卻不想你真如你師父所說心存懺悔之意,既你知錯,我亦不能拂了你師父為你所求之情,將這昆侖蓮華與你,但,從此之後,你與昆侖劍宗門再無瓜葛,再不是劍宗弟子!”
聽到此處如夢方醒的幽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耳聽所聽到的這一切。拚命的甩了甩頭,又揉了揉眼睛,才敢確定這不是一聲夢。
“怎的,這,這昆侖蓮華如此貴重,師父,師父竟能......”他喃喃道。
“你簡直放肆了!”幽瀾疾聲厲色道,“你師父乃是一派之長,能將此事交待於我,定是有他因由的,他為了費盡了心思,你怎的還敢懷疑於他?”
緩緩的站起身來,顫聲道:“不,不,爹,我,我愧對您和師父,我愧對其他同門師兄弟,我,我辜負了你們......”
“你住口!”再次冷冷的的打斷了他的話,幽瀾的眼中仿佛翻湧著大片大片的風雪,道,“往後,你莫要再喊我爹,我亦沒有你這般的兒子,今日我且信你之言,日後你最好改名換姓,若是以後膽敢作奸犯科,我定會親手結果你們!”說罷,他突然持劍揚手,那鋒利無比的劍氣竟“噌”的一聲,斬掉了幽侖的左手尾指。
在眾人還未驚呼出聲的時候,轉身禦上了劍身。
“爹!”幽侖顧不得斷指之痛,甚至連傷口都顧不得捂一捂,前進幾步跪倒下去。
“我已削你肉骨報了我與你娘,自此往後,你我恩斷情絕,若日後再次遇見,隻當完全不識罷!”幽瀾說罷,轉身禦劍離開,沒有留下絲毫不舍。
幽侖羞愧難當,又心痛不已經,對著早已消失在天際的幽瀾的方向,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叩到額頭破血。
心緊緊的疼了一下,我輕歎一聲,道:“哎,他明明喊著要除魔斬妖,最後竟落得如此結果......”
幽侖望了望我,喃喃的歎息道:“我爹很疼我,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家中被龍族襲擊,我娘和大哥皆喪生於那場禍事,若不是爹拚死護我上了昆侖,隻怕我早便沒命了!到了山上,拜了劍宗門,師父視我如己出,處處護著我,我闖禍,他背鍋,他當上掌門不顧旁人眼光,處處偏我袒我,是我不爭氣,是欠他們的幾輩子都無法償還......”說到這裏,他竟哭泣得如同孩子一般,再言語不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