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可以幫你!”斟酌了片刻,我喝了一口酒,輕聲說道,“或許!”
我的目光凝視著那一行一行一個一個漸漸幹涸消失的酒字,我仿佛看到了那字裏行間滿滿的深情,仿佛看到那每一橫每一豎裏透著的那股對另一個男孩兒的無盡思念。
哪怕我不是女媧後人,哪怕我不是什麼神仙,哪怕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人,聽了如此純美的故事,我那份無法抑止的想法也會瘋長。
“惟兒!”萇菁仙君似乎想要阻止我,但是,話到口邊卻又收了回去,轉了口峰道,“罷了!”
張臨凡在我沒開口之前,先問道:“惟兒,你想做什麼?”
沒有理會他們兩個,我隻是站起身來,走到了崔徐來身邊,安慰道:“你也別這麼失落,或許雷波興這幾年被什麼事兒絆住了,過段時間就會來看你了!”
然而,崔徐來的反應卻讓我們三個都很驚訝。
“他”既沒有激動得顫抖,也沒有感動得哭泣,反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跟著沾了酒液在桌上寫道:“那不過是一場奢望而已,不要也罷!”
“為什麼?”張臨凡有些不解,將手中的酒杯重重撴在了桌兒上,揚聲問道。
抬起頭來看了看他,崔徐來再次寫道:“那位先生也說了,我不過是一縷沒什麼能力的魂,連個正經八百的鬼都算不上吧?這些年在這裏徘徊已經讓我越來越虛弱,我之所以鼓起來勇氣進來給你講我的故事,是因為我最近感覺到自己太累了,好像一眨眼就要煙消雲散似的,哎,我還真是挺不用的,做人,年紀輕輕就死了,連個鬼恐懼也做不到長長久久的!”
說到這裏,“他”那雙本就死氣沉沉的眸子裏越發空洞了起來,憂傷滿到幾乎要溢出來。這一雙眼睛裏,承載著“他”短暫一生的似水年華。
看著“他”我心中的難過重重疊加著,所以,我決定要去找雷波興,不,是現在就去找雷波興,我要讓他來看看,那個曾經為了救他和他妻子而死的癡情男孩兒,哪怕這個男孩兒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仍然對他用情至深。
至少,我得讓他明白,有些愛情雖然被凡塵俗世所鄙夷,卻是無論到了哪裏,都一樣深刻不會更迭。
我沒有帶著張臨凡和萇菁仙君,而是獨自一人去了上海,找到了雷波興。
“你,你是誰?”
當我出現在雷家那豪華到幾近奢侈的別墅裏時,雷波興和妻子正在吃飯,他望著我很驚訝,放下手中的筷子聲音顫抖。
自腰間摘下了酒壺拔開塞子喝了一口,我坐到了桌邊,伸手自盤中捏起一片番茄放進了嘴裏,才一咬便知道是有機蔬菜,味道確實不錯。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個人一直在洱海邊上等著你!”我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抬起眼來淡淡地望著雷波興。
“你,你到底是誰?”雷波興的聲音仍舊在顫抖,隻是這一次地顫抖跟之前的不同,有了些許動容地說道,“你說的是誰一直在洱海邊等我?”
清了清嗓子,我仍舊淡淡地說道:“幾年前,那個救了你和你妻子的男孩兒,那個你曾經一路牽著長大的男孩兒,那個你曾經說是你一手帶大的男孩兒,你可還記得他嗎?”
這話一出,雷波興和他的妻子臉上皆是大駭之色,互視彼此一眼之後,急切地說道:“他,他不是已經,已經死了嗎?”
放下了酒壺,我倚在了他家的餐桌上,淺淺一笑,道:“是,他的確已經死了,不過,死了的他在洱海邊我的店中留下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那裏有些話是他想對你說的,我想,你最好去看看!”
從雷波興的眼神中,我讀得到心痛,所以,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將一張我店中的地址卡放在了桌上並在上麵輕輕敲了三下。
雷波興夫婦很猶豫,但是,當我變了個小戲法兒,並帶著他們一起進入了“砌天石”中的世界之後,他們決定跟我一起去。因為,我知道他們的一切,因為,耳聽為虛,眼見則為實,如果不是崔徐來告訴我,這些屬於他們之間的故事,即便是我再有本事,也是做不出來如此真實的幻境。
其實,我留下了店卡,就是為了讓他們自己去找,但是,這兩個有趣的人卻執意與我同行。無奈之下,我隻好跟他們一起坐上了回雲南的飛機。
飛在天上,我望著機窗外潔白的雲彩,心裏想著:這飛機什麼時候飛得再高些再高些,會不會把那突然運移至此的九重天天層戳個窟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