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張臨凡感覺自己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捶打了一下,這種疼很真實又很陌生,也許,師父曾經說過的話,他現在真的有些感悟到了。
他知道,酒鬼梁靖走了,並不是他親自渡走的,而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灰飛煙滅了,帶著“他”此生全部的愛情和所有的遺憾。
他知道,周晴到最後也沒能親耳聽到自己最愛的男人對自己最深情地告白,盡管那用盡了那個男人最後的一絲力氣,卻無奈那份情再深,也敵不過人鬼殊途四個字。
就在他這般悲傷地想著時,周晴卻突然轉過身來,一雙眸子裏略帶驚訝與迷茫地問道:“我,我感覺到剛才有個人,就在我身邊,他在對我說話,隻是,我不敢確定,我......”
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過於恐懼,她的話梗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了。
仍舊沒有說話,張臨凡麵容冷峻的外表下,一顆心卻在激烈地跳動,發脹的眼眶疼得更緊了。
原來,梁靖還是有些小幸運的,至少在最後的最後,周晴聽到了,感知到了“他”,不管她相信不相信,她知道不知道,至少“他”要說的那句“我愛你”,如“他”所願地傳到了這個摯愛的女人心裏。
“他”終於告訴這個“他”以為恨自己入骨的女人,“他”愛她。
不管生在人世間,還是死在陽光裏......
......
故事聽到這裏,我和萇菁仙君的眉頭都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手中握著的酒杯久久都不曾送到口邊去。
“我其實是有機會幫他的!”張臨凡放下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夾起了一些酒菜放進口中,吞下去之後,道,“但是,我總想起惟兒以前說過的話,我們不能替誰做選擇,哪怕對方不是人,與其強行帶走,倒不如了卻心願,可是,我親眼看著梁靖灰飛煙滅,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對不對!”
說完之後,他抬起頭來緊緊地望著我,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疑惑和求索。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解答,我覺得那雙眼睛好熟悉,他似乎不隻是在問這個問題,好像還想從我的臉上看到更多更多的東西,隻是,那些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願意往自己想當然的方向去想,因為,答案在我心裏。
萇菁仙君似乎察覺出我的異樣,連忙拍了拍我的手背,微微對我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他那令我安心又熟悉的笑容。
我們三個人又沉默了下來,各顧各地喝著酒,吃著酒菜,誰也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看著張臨凡那略略尷尬的樣子,估計他本是想講個故事讓過於沉悶的氣氛調節一下,卻沒料到故事講完了,連他自己都更加壓抑了。
就在此時,我始終掛在店門上的風鈴大動,仿佛被什麼人大力地拽扯著一般,然而,響了許久卻不見有人進來。
“真是太吵了!”萇菁仙君懶洋洋地開了口,一根左手上指還輕輕地掏了掏耳朵,臉上露出極度不滿的表情。
也許是他的話起了什麼作用,風鈴的聲音竟然隨著他的話音落地戛然而止。
“水氣!”我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往門處一看,隻見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細縫跟著又迅速合攏,一股水氣便籠罩了我的整間“琴樂聲囂”。
最近我這店裏總會有鬼光顧,搞得我們也算是不得安生了。想來還真是有趣,自打我這“琴樂聲囂”開業大吉第一天起,就從未被人認為是間樂器店,倒是頻頻被當成了酒館,小吃店,花坊,茶寮,甚至是被張臨凡當成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