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寶珊說起這件事兒,倒還真是有些古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人還是鬼, 而且,我總感覺類似的故事我好像在哪兒聽說過。
記憶閘門上的門把手在我反複扭轉的過程中,終於是鬆動了一些,這跟之前那個求糖婆的故事似乎非常的像。
一想到這個,我的心裏就不太舒服,一股濃濃的心酸湧上了心頭。
其實,求糖婆並不是人,而是一個死於車禍的母親。
當年,有一個女人,常常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圍著一條暗紅色的圍巾,懷裏抱著自己的兒子,打著一雙赤腿遊走在街上,終日裏向家家戶戶討要糖果點心。
有一天,她要東西要到了我的店門口,琳兒也正準備了一大包的食物交給了她,當她款款向琳兒彎腰表示謝意的時候,就看到了我從店裏出來,臉色一慌便抱著孩子迅速離開了。
盡管隱隱能從她的身上看到一絲絲死氣 ,但是當時的我卻不能斷定她到底是不是死。
詢問琳兒之下才知道,求糖婆的家裏很窮,自己又奶水不好,為了能讓繈褓裏的孩子吃好,她便挨家挨戶的討要,城裏人覺得她可憐,多多少少都會給她一些,隻是,自從她要到了我家來後,便不再去別家,隻是求著琳兒給她東西。
琳兒曾看到過求糖婆把討來的糖果點心都用嘴嚼過再喂給孩子,起初覺得有些髒,後來查了資料才知道,那是為了讓孩子能更好的吃和消化才做的。
所以,琳兒每天送給她的點心和糖果都是極軟的,還會加一點點靈氣在裏麵,為了讓孩子能健康成長。
起初,我並沒覺得怪,也沒阻止琳兒,還拿了一些草藥讓琳兒加入食物中,好讓求糖婆吃了也能身體健康些,畢竟,那孩子應該隻有她這一個媽媽,萬一她要是病倒了,孩子肯定沒人照顧。
直到有一天,天空突然陰雲密布,隨著電閃雷鳴,一場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
我們本以為這樣的天氣,求糖婆肯定不會來的,然而,就在琳兒出去支雨篷的時候,卻發現求糖婆已經懷抱著孩子,沒有任何雨具遮身地站在我的店外。
她的頭仍舊低著,整個人被雨打得盡濕,就連她懷裏抱著的孩子也被大雨淋的哇哇大哭。
琳兒本想將她帶入店內,卻被她拒絕了,無奈之下,琳兒隻好將點心和糖果用油紙包好送給她,又拿了一把傘,而她隻是接過了糖果並道了聲謝謝,之後連傘也沒拿,就抱著孩子離開了。
這麼大的雨孩子那麼小肯定會生病,我和琳兒越尋思這事兒越不對,就偷偷遁了身形跟在了求糖婆的身後。
我簡直不敢相信,在郊外的那處連窗戶都沒有的房子,竟然就是求糖婆的家。
躲在房外透過窗框往裏看去,求糖婆抱著孩子正焦急地想要喂他食物,而孩子因為著涼生病而大哭不止,小手亂抓之餘竟拉住了媽媽的圍巾。
求糖婆似乎有些慌亂,一直在努力地想將圍巾從孩子手裏拿出來。
就在這一拉一扯的時候,求糖婆的頭突然就掉了下來,並骨碌碌地滾到了一邊。
我和琳兒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這求糖婆竟然真的不是一個人,隻是,她也不是個鬼。
現身出來,我讓琳兒抱走孩子,自己製住了求糖婆,才從她的哭訴中得知,她本來是一個大學生,被男朋友始亂終棄之後獨自生下了兒子,生活雖然辛苦卻也樂在其中。
但是,有一天她出外打工回來的比較晚,被一輛拉了沙石的翻鬥車給掛倒,那 車將她拖行了數百米,直到她掉下去都沒有發現而揚長去。
她本以為自己死了,卻沒想到,自己的殘軀竟然還能原路返回尋找掉落的身體部件,並簡單地攢到一起,步行了好外才回到家裏孩子的身邊。
得知真相後,我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她確實是死了,卻沒有死盡,對於孩子的執念讓她化身為鬼母,隻可惜她的身體無法替孩子哺乳,思想也隻是停留在給孩子吃糖果和點心的地步,所以,便抱著孩子整天去找人討要。
琳兒抱著孩子到我身邊,原來,那個孩子也早已經死了,隻是看起來還像鮮活的活著。
最後,我超渡了這對可憐的母子。
隻是,我也相信,這世間像這種執著的甚至有些可怕的母愛,絕不隻有我見過的這一位而已。
如果寶珊說的是真的,那不過是又一對可憐的母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