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衝天的蕭府,沒了平日的嚴肅與夜晚的寂靜,盡是痛苦的哀嚎聲與雜亂的腳步聲。哀嚎是因為疼痛,腳步雜亂則是因為忙著收拾蕭珺瑤留下來的殘局——當然,此時無人知道這場天災,是他們又癡又傻的二小姐所為。
正因為聚火筒的秘密無人知曉,所以蕭府上下都以為是老天發怒的結果。在聚火筒爆炸之後,大部分人做的第一件事竟是麵朝大火跪下求老天爺恕罪,直教蕭成煜是又氣又怒,偏生也發作不得。他總不可能告訴這些愚昧的人——這場大火,是因為他藏了秘密武器所致吧?
蕭珺瑤跟著蕭墨蓮到了蕭府正門口,一臉呆滯看著又哭又鬧的眾人。倒沒有人死,隻有十來人受了點輕傷。
也對,聚火筒的威力不過三丈之內,而當時假山周圍隻有她和蕭墨蓮二人,所以這些人是被聚火筒的殘片給削了,又都是些不懂武功的端茶送水的下人,莫怪他們又哭又鬧的。尋常人,忍不住這種疼的。
至於蕭府,由後花園引起的一場大火是免不了的,下人們都瘋狂的衝進衝出救著火。大部分下人都在蕭府住了一輩子,對這座府邸還是或多或少抱著一些感情,因此是格外的賣力。
蕭珺瑤眼光淡淡一瞟——蕭成煜,她的爹爹,正看著火光衝天的蕭府蹙眉,於是心中冷笑:總有一天,他還會對著她娘蹙眉。
沒辦法,她這人,就是喜歡欺我一丈還以十丈,而予我一心還以一生。誰讓這身體原來主人的娘,對她蕭珺瑤那麼好呢?又,誰讓這身體原來主人的爹,如此薄情寡義呢?所以她既要逃離蕭成煜的掌控創立自己的一片天,也要替那個唯一對她好的女人討回一個公道!
“爹,是墨蓮的錯,墨蓮沒有……”
蕭墨蓮沒有機會說完,灰色的袖袍一拂,蕭墨蓮的身體就飛了出去。而她牽著蕭珺瑤的手則泰然一鬆,仿佛早就知道這結果。
蕭珺瑤眼裏泛起一抹紅,仿佛是火光印的,但卻很快消逝。
這就是蕭成煜,一個連親生女兒也可以傷害的毒丈夫。
“姐……姐……”
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因為他們看見那個癡癡呆呆的二小姐,竟然朝他們受傷的大小姐慢慢走去!然後,扶起他們的大小姐,艱難的喚出這聲‘姐姐’。
天呐!二小姐居然能說話了?二小姐居然因為這場大火懂得關心人了?
蕭墨蓮頓時激動不已,顧不得自己受傷在身,一把握住蕭珺瑤的肩:“珺瑤,珺瑤,你再叫一次?”
蕭珺瑤看著蕭墨蓮激動的模樣,一時分不清真假,但她確實要尋找機會慢慢恢複,不再隻是個癡呆兒。
“姐……姐……疼……”她佯裝沒看見蕭墨蓮的激動,隻伸手摸著蕭墨蓮流血的嘴角。嘖,她有點潔癖呢,不過為了將來,也隻好暫時忍耐了。
“珺瑤乖,姐姐不疼,真的。”蕭墨蓮眼中泛著淡淡的淚光。天知道她有多疼這個妹妹,從妹妹出生時就疼上了。可珺瑤卻從一出生,就是個傻子。現在珺瑤終於能夠叫她一聲夢寐以求的‘姐姐’了,她焉能不高興?
一旁的蕭成煜突然眼角一沉,頗具壓力的視線緊鎖著半跪在地上的蕭珺瑤。
這隻小畜生!什麼時候恢複的?就算恢複了一點神智,眼裏也絕不可能出現這種光芒!他蕭成煜閱人無數,自信不會看錯。
“墨蓮,”蕭成煜緩緩走近緩緩開口:“你可知這批聚火筒的重要性?”
蕭墨蓮一凜,立刻放開蕭珺瑤跪下了:“墨蓮知道,爹說過它們比墨蓮的命更重要。”
“當時除了你,還有誰在場?”蕭成煜不信,聚火筒會自己爆炸。既然沒有人死,就沒有人進入假山下埋藏聚火筒的密室做手腳。而這種不靠近密室也能使聚火筒爆炸的本事,除了術師……似乎不作第二猜想。
“隻有墨蓮和……”蕭墨蓮猶豫了下,卻知道瞞不過而說了實話:“和珺瑤。”
“那你就該死。”蕭成煜眼裏閃過一絲狠厲,出掌便往蕭墨蓮頭頂拍去。
蕭珺瑤淡然看著,蕭墨蓮閉上了雙眼準備受死。蕭墨蓮是蕭成煜最看重的女兒,她絕不信蕭成煜會下殺手。不過……這老狐狸似乎看出點什麼來了,還是跟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