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隨著心中的意念,寧肖開始封閉自己的五識,讓黑暗再次襲來。這是一個風輕雲淡、月殘星寒的夜。黑暗的空氣彌漫著冷峻黑藍的天空,呈現出抑鬱的深沉。寧肖懷著朝聖般的虔誠,讓星空駐足在她深邃的瞳孔中。風化成了一幅恬適靜謐的剪影。黑暗溫柔得似沉睡的大海,輕擁著她。星的靈光幻化在她的額頭。她佇立在燦爛的又冷清的星海之中,任晚風撫動發絲,飄逸出夢幻般的神韻。
廣袤的時空易於造成巨大的孤寂感。寧肖就在這孤寂中注視著星空。從那裏,她看到星空的浩瀚與靜穆,感到了宇宙的脈搏。她曾經領略過星爆的悲壯,也曾赤著腳目睹刷刷而過的流星雨,知道即使是最平凡的一顆小星也會有燦然的一刻。生命惟一,亙古難再。
很快,她感受到了強大的生命力在囹圄中的衝動。原來,她早已融入這星空的血液之中,無法掙脫。
那瘦弱的靈魂也現出在她的麵前,猶如即將熄滅的燈火。
“姐姐,”盡管如此脆弱,那靈魂依然掙紮著發出聲來。“我要走了,求你照顧好我的母親!”
“嗯,”寧肖淡淡地應了一聲。
似一陣風過,那靈魂被吹得無影無蹤。
清晨,寧肖在鳥鳴聲中醒來。醒來後,之所以不願起來,並非是貪戀床鋪,更不是想諦聽窗外的鳥鳴,而是渾身上下那痛入骨髓的痛疼,讓寧肖無法動彈。連伸手想去碰旁邊小桌幾的茶杯,喝口水的力氣都沒有。
至此,寧肖才相信這副身體徹底歸自己所有,原主已經魂飛魄散。
“孩子,”這是一雙略顯粗糙的手,將她的身子往上微微提,靠在枕頭上,以便能舒服一點。然後,用湯匙將水一匙一匙地送進寧肖的嘴中。隻是那張嘴,張合著太快,太多。“你到底得罪誰了?把你打成這樣?家裏也被那群人翻了個底朝天。我跟你說了無數次,你是女孩子,整天打呀殺呀,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寧肖聽著有些心煩。平生她最怕的就是這種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生死不由自己。
見到孩子的神情,做媽的有些擔心了。她連忙擦去寧肖嘴邊的水滴,安慰著:“好了,好了,媽不說了。先躺躺,媽這就回家給你弄排骨湯,好好補補!”
寧肖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孩子啊,”做媽的卻不能停下手來。她得把床調節好,讓女兒躺著舒服。“吃了這次虧,以後就老老實實的,不要那樣了。媽手上有點錢,想開個成人用品商店,你當老板如何?”
“卟!”寧肖嘴裏那正在回旋的水流立馬從她的嘴裏奔湧了出來。
“孩子,孩子!”這下,做媽的慌了,亂喊一通。“醫生,醫生,快救救我的孩子。”
病房頓時一陣人慌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