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和燕小乙第一次聽到《黑暗傳》的地道原唱,剛開始時聽著有些怪異,聽久了便咂摸出些味道來。冉福的嗓子有些沙啞,卻勝在原汁原味,歌詞也耐人尋味,簡單重複的音調中,仿佛帶著些奇異的魔力。
沒過多久,冉嫂收拾桌椅擺了兩桌酒菜,冉福熱情地邀請三人上桌。冉嫂到門外喊了幾嗓子,十來個榨油坊的工人跟著進屋,上桌後隻顧埋頭吃飯也沒多言語。
與雲開幾人同桌的兩個工人,一個是結實的肌肉男,一個是麵容精瘦的老者,冉福介紹說是榨油坊的工頭和榨油師傅。雲開跟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沒啥交集,也懶得去套交情,隨口聊了幾句便應付了過去。
冉嫂做的菜都是自家地裏種的,或者山裏打的野味,十足十的生態綠色食品,兩人好幾天沒正經吃飯了,於是不客氣地大快朵頤。那些工人吃飽喝足後,便直接離席出了門,就剩下主人家和雲開三人留在桌上,冉福一個勁地勸酒,說一路疲勞喝多些正好歇息,幾人推辭不過,盛情難卻之下便喝多了些,酒量最差的老杜當場就倒了。
冉嫂安排好房間,雲開和燕小乙扶老杜上床躺下,又被冉福拉回桌上,兩人委婉而堅決地謝絕了主人的繼續勸酒。冉福擔心慢待了客人,熱情地說:“那酒可以不喝了,還有個東西你們一定得嚐嚐……”說著吩咐冉嫂盛了兩大杯蜂蜜過來。
雲開和燕小乙這才想起,進屋之前就注意到牆邊擺滿了蜂箱。沒想到冉福一副老實莊稼漢的模樣,頭腦倒挺靈活,不僅種了大片油菜開榨油坊,還養了幾十桶蜜蜂,估計一年下來的收入少不了哪去。
雲開嚐了一口蜂蜜,淡淡的花香彌漫口舌,經久不絕。他品咂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問:“冉叔,這蜂蜜味道濃鬱,有百花之香——應該不是采油菜花釀出來的蜜吧?”
“小兄弟不愧是采藥人,喝一口就嚐出來了!”冉福有些驚訝,伸出大拇指誇道:“這蜂蜜可不是外牆上那些蜂箱裏的,而是懸崖上的野蜜蜂采的——外麵的說法叫‘神農百花蜜’,價格昂貴不說,真正的‘神農百花蜜’根本就沒得賣!”
“大飽口福了,多謝冉叔款待!”雲開給燕小乙丟了個眼色,站起來揉著肚皮說:“小乙,咱們去看看秋月夜景,順便消化一下?”
冉福正卷好土煙往煙杆裏塞,抬頭說:“等等,我給你們帶路……”
雲開委婉地拒絕說:“不麻煩冉叔了,我們在門口拍幾張照片就回來!”
“那你們莫走太遠,我讓老伴給你們燒洗澡水。”
兩人點頭謝過,披上外套出門。路過寨門時,幾隻獵犬警覺地站起來,一看是主人招待的客人,嗚嗚兩聲後又趴回了原處,卻拿警惕的眼神盯著兩人。
蓮花寨的秋夜溫暖如春,花香醉人。兩人沿著溪邊小路往外走,燕小乙納悶地問:“這大半夜的,你拽我出來幹嘛?”
“小乙,你不覺得這地方挺奇怪麼?”雲開伸出食指按在嘴邊,示意燕小乙小聲點。
“哪裏奇怪了?”
雲開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周圍黑黢黢的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月色下搖曳的油菜花枝,和潺潺流過的小溪。他拉著燕小乙蹲下來,撿個小石頭在地上畫了一個圖形,圖形看上去像是個三角形,不過邊線卻是彎彎曲曲的。
燕小乙不解其意問:“你畫的神馬東東?”
雲開在三角形的三個角上,按順序標記了三個圓圈,指點著圖形說:“這裏是昨晚的宿營地,就是那個鬼打牆竹林……這裏是咱們遇見大山的地方,然後沿著這條小溪,咱們到了蓮花寨,也就是這裏——你看出啥來了麼?”
“次噢,咱們現在呆的地方,離那鬼竹林這麼近?你確定你沒記錯?”
“別忘了,我也是山裏長大的!”雲開翻了個白眼說:“我懷疑,如果咱們當時找到的不是入口而是出口的話,出了竹林就會到達蓮花寨!”
燕小乙仔細回憶了一下路線說:“很有可能!”
“這個疑點咱們先不說。鬼打牆竹林裏還有個疑點——你記得那叢一串紅麼?”
“你這不廢話嘛!你還不讓我吃,用來勾蜂引蝶了……”
“正經點,跟你說正事呢!”雲開打斷燕小乙的碎碎念說:“據我所知,一串紅並非華夏本土的原生植物,原產地在遙遠的南美洲,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一串紅是人工移栽的?”
“隻有這個可能!”
燕小乙也開始覺得詭異了。既然一串紅是人工移栽的,那麼,鬼打牆竹林呢?如果鬼打牆是人為設置的路障,目的又何在?
答案顯而易見,不過兩人都沒有說出來。
燕小乙又想了想,疑惑地搖頭說:“不對!竹林裏好久沒有人通過的痕跡了!”
“當然。誰沒事會走那條路線?蓮花寨肯定有更明顯的出入口,鬼竹林或許隻是一條後備通道,跟大戶人家的後門或地道差不多……”
“那有神馬要緊的?老杜不是說過,蓮花寨以前是白蓮教秘密練兵的地方麼?有這樣的撤退路線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