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之後,雲開拽著金玉堂去市二醫院看望燕小乙。
從神農架回來後,雲開一直忙著給龍行雲解毒,聽孫曉晴說那貨在醫院過得很性福,便放下心來沒去探望,一直拖到今天。金玉堂這個富二代有豪車,兩人開車從渝州大學出來不久,雲開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竟然是俞西周打來的。
“上次雲兄弟賞了杯好酒,至今記憶猶新呢。”俞西周的聲音依舊是不陰不陽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回請雲兄弟?”
“俞兄你實在太客氣了。我不也吃過你的鱔魚片麼?”
“兩江會館樓下有個酒吧,燕小乙應該知道那裏。”俞西周接著說道:“雲兄弟如果還不放心,可以叫上別的朋友,咱們不見不散!”
雲開放下電話,努力揣摩著對方的意圖。金玉堂問:“俞西周是誰?”
“就是前天晚上吃火鍋時,我過去打過招呼的那人。”雲開沒有說出俞西周的來曆,也沒說對方曾在鱔魚片裏下毒的事。在雲開的理解中,金宅男還是少跟這些胡作非為的家夥打交道為妙。
在深奧的華夏文化和語義學中,人家請你喝酒有很多種截然不同的涵義。親人一般是不會請你喝酒的,一家人沒那麼多彎彎道道;兄弟請你喝酒,那是想找個人訴訴苦說說老婆的壞話;上司請你喝酒,那是杯酒釋兵權要炒你魷魚;對手請你喝酒,那是煮酒論英雄敲打敲打你;敵人請你喝酒,那是鴻門宴要你小命的;紅顏知己請你喝酒,那是人家揉道練得太累了,趕緊帶上套套去吧……
俞西周不是兄弟,也不是紅顏,所以這酒就值得推敲了。燕小乙的孿生兄弟還在對方手上,雲開也有些投鼠忌器,正好去醫院跟燕小乙和蘇杭商量下對策。
兩人到了住院部,護士長郭敏敏一看雲開回來了,驚喜交加地一把拽過去數落道:“你還知道回來?可把人擔心死了!你說這都啥年代了,還跟草藥醫生似地跑出去采藥,你以為你是李時珍還是黃藥師啊?趕緊讓敏敏姐檢查下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雲開被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趕緊申明道:“敏敏姐,我沒事……真的沒事!”
郭敏敏以極其專業的外科手法迅速檢查了一遍,連傳宗接代的工具都沒打算放過時,雲開趕緊伸手捂住說:“敏敏姐,介個就不用檢查了,能直能彎能屈能伸……”
郭敏敏鬆了口氣,拍拍胸口說:“那我就放心了,你趕緊進去吧。燕小乙替你擋槍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這種朋友可以交,不過敏敏姐得提醒你,可別學他見一個愛一個,這不惹出事兒了……”
雲開跟金玉堂對視了一眼,疑惑地問:“又出啥事兒了?”
郭敏敏朝病房的方向努了努嘴,沒好氣地搖頭說:“你們自己過去看吧!”
兩人的八卦之心頓時被吊了起來,輕手輕腳靠近燕小乙的特護病房,遠遠地聽見一個連哭帶喊的女聲說:“燕小乙,你到底愛我還是愛她?你說啊!”
“小雨,我當然愛你!”燕小乙的聲音非常肯定。可他話音還沒落下呢,緊接著嘴裏發出“嘶”地一聲痛呼:“小燕,求你別掐了,好痛!”
“喲,你還知道痛啊!”另一個怒氣衝天,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說:“你不知道老娘的心裏有多痛!你這個混蛋,上個月開房時說什麼來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試遍所有姿勢——老娘還沒試過揪著耳朵轉三圈的姿勢呢!”
“啊!你們還去開房了?!”小雨哭得更慘了:“燕小乙你這個混蛋!”
病房外的雲開和他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兩個小處男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貌似燕小乙的處境不太妙,嘴裏辯解道:“小燕,我也是愛你的,真的!”
“沒看出來你還是愛情批發商呢!”小燕冷笑了兩聲說:“是不是在路邊看見一頭豬,你也會說我愛你?”
“那怎麼可能?你們又不是豬……”
“我們當然不是,”兩個受害人異口同聲說:“你才是豬!”
“妹子咱們走吧!這種沒心沒肺的男人不值得留戀,就當咱們買黃瓜用了……”
小燕似乎不想再說了,“砰”地一聲拉開了房門。
站在門外的兩人趕緊閃到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見一高一矮兩個美女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燕小乙抬頭一看是雲開和金玉堂,立即把被子往頭上一罩,沒臉見人了都。
兩人進門發現本來放在床頭的花束,早被扯得七零八落,花瓣扔到地上踩得淩亂不堪,可見那兩個美女對燕小乙痛恨到了何種程度。被一個美女喜歡是桃花運,被兩個美女喜歡就變成桃花劫了——偏偏這種劫難旁人還無法替代,愛莫能助哇。
雲開扯著燕小乙的被子往下拽,燕小乙蒙著臉不讓——這貨尚有羞愧之心,說明還有挽救的可能。雲開小心翼翼地問:“不是說你在醫院享受性福麼,咋整成這樣了?”
“別問了,說多都是淚。”燕小乙甕聲甕氣地說:“你們別理我,讓我哭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