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快下來,小心摔了!”
幹枯的樹幹上坐著個小少年,一臉沉靜地看著遠方。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眨了又眨,眼裏若有所思。突地,左手握拳放在嘴邊,清咳倆聲,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手絹擦了擦。
似是剛想起樹下的人,小腦袋往樹下探了探:“娘親,為什麼我沒有爹?”
秦落輕歎一聲,自念兒懂事起,時不時地問起自己的爹。
秦落摸了摸袖子裏的扇骨,坐到了何憶秋的左側,將孩子攬在自己的懷裏。
少年白皙的臉略顯蒼白,滿是病態:“娘親,鐵柱說他的爹出遠門了,每次回來的時候他都會在這裏等他。那念兒也能等到爹的,是嗎?”
秦落瞬間紅了眼,我的念兒!娘該怎麼告訴你,你的爹已經不在了。
秦落也學兒子一樣看著遠方,盼著何秋白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麵前:“念兒心中,念兒的爹是怎麼樣的呢?”
小小的人兒紅了臉,一臉雀躍地在秦落耳邊輕輕說:“念兒心中的爹是個大英雄!”
秦落回憶起何秋白在世的樣子,大英雄嗎?救過自己無數次算嗎?
“娘,是嗎?是嗎?”孩童的追問打斷了秦落的思緒。
秦落摸了摸何憶秋的頭,畫麵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一幕重疊了。隻是那時候是一個少年輕摸另一個少女的頭,“當然,你爹他是個大英雄,而且很受女孩子喜歡呢!”
何憶秋的臉上滿是雀雀欲試的表情:“娘,你有爹的畫像嗎?”
秦落搖了搖頭,“不過啊!”
何憶秋緊緊地追問:“不過什麼?”
秦落點了點何憶秋的鼻子:“你呀!長的和你爹爹一個樣子,你想他的時候就多照照鏡子吧!”
何憶秋立馬掙紮著想爬下樹:“真的?那娘快帶我回家!”
秦落點點頭;“好!這爬樹也真是隨了他。”
憶起故人,秦落早已不似當初,隻是偶爾會走神。
“爹也喜歡爬樹?”何憶秋很是驚訝,他沒想到自己和爹爹還有相同的愛好。
“是啊!有時候在樹上一睡就是一天呢!”
少年輕輕地搖搖了母親的手臂,撒嬌道:“真的?娘親,再與我說說,爹爹他還喜歡做什麼?”
秦落輕笑一聲:“你若聽話,我以後便慢慢說給你聽,可好?”
秦落整整五年,沒有提過何秋白。
在她心裏,無時無刻,每分每秒,她的秋白哥哥從沒離開過。
隻是,秦落忘記了。
念兒也是需要爹的。
在這麼一個小村莊,民風淳樸。眾人隻道秦落死了丈夫,沒有辦法才和哥哥來到這個無名的小村莊,對他們也是滿滿地同情。
秦琛幹脆在這裏安下心來,教娃子認幾個字,算些簡單的帳。
偶爾村民們送來的食物也夠他們幾個打發了。
沈房更簡單,直接掛上濟世堂在離村莊不遠地小鎮上行醫問藥,也算落個清靜。
這五年,秦落和秦琛好似都忘了,忘了在澤楚的時候,忘記了澤楚的人,忘記了一切的一切。
記得的,好似隻有秦琛,秦落和念兒。
我們三個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