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563年{十七年後}
武定七年,北齊和西魏合力滅梁,梁國大將蘭欽之子蘭京和蘭改密謀同時刺殺文襄帝高澄和文宣帝高洋。高澄被蘭京刺死在柏堂之中,蘭改卻並未得手,被高洋當場擒獲,供出幕後指使之人便是已滅梁國的皇室餘孽雲斯,我領高洋之命擒拿此子已有數年,如今高湛登機發來密函要我將其帶回北齊再審,得知其藏於梁國舊地,經過數月的追趕、用盡了各種手段終於將他擒下。
天色漸明,深秋的晨露濡濕了衣衫,寒意直入心脾。短刃架到他脖頸之上的刹那,我和他似乎都長長地舒了口氣。
“雲斯王,你決定了嗎?跟我回北齊去?”
“本王跟你走,你都已經追到梁國來了,如果不和你回去,想必那高湛也絕不會就此罷休!”
“好!梁國已滅,若想要活命,回北齊說不定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抬眸向我投來一眼:“時隔多年,想不到再見,你已是如此心狠手辣,倒是讓本王另眼相看!”
我的目光迎上他眼底的輕蔑,直言道:“我隻是螻蟻,為了生存,哪裏還有得選擇?”
他轉過身去,望著天空長歎一聲:“也罷,天意如此,人終究抵不過……”
他話還未完,耳邊突然箭聲蕭蕭,湖麵上瞬間竄出幾個黑衣人,輕點著水花直撲而來,我來不急細想,拔下腰間長月彎刀,迎了上去。
“快走,箭上有毒!”
頃刻間我就被他帶出了廝殺,回頭一看,他的左肩已經血紅一片。
“你為何要要替我擋箭?”我被他拉著小跑,心裏對他多了一份感激!
他冷冷一笑:“你不是說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嗎?就這點本事?”
我沒有回答他,後麵追兵不斷,我根本無暇顧及他的嘲笑,和他東躲西串,好不容易甩開了追兵。停下來時,見他肩上的傷口不斷冒出新的血水,忍不住說道:“我幫你把箭拔出來吧!”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虛弱地說道:“你快回客棧,玲瓏還在客棧,你追殺我們至此,已經殺人無數,連她弟弟一個隻有十五歲的孩子你都不肯放過,想必這些刺客都是她指示來的。此地真的不宜久留,你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帶著玲瓏先回北齊去,我這一箭是抹了鶴丹的劇毒,沒有解藥是撐不過七天!”
“刀劍無眼,豈能夠怪我!”說著我掏出貼身錦囊,倒出一棵白色的藥丸。
“這顆是晚香玉,雖然不能完全解這毒,但也可保七天不發的!”說著便喂他服下,過了一會兒,見他神色恢複,我們也沒有再耽擱,到了客棧帶上玲瓏便起程回齊。
玲瓏麵若桃花,人如其名,本是梁國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自從大梁滅亡以來,她便帶著弟弟跟隨著雲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錯手殺她弟弟一事,我嘴裏不肯服軟,卻早已心生歉意。
當年在雲南玉龍雪山上拚死一跳,醒來那一刻,看到自己孩童的模樣,也是難以接受,這可能就是老天爺的意思,讓我輪回在南北朝時代,在別人的軀殼裏繼續煎熬。
我們一路風塵,到了晚上終於可以休息一下。
雲斯抱著一大堆柴火放在我麵前:“天氣越來越冷,看這樣子還有段日子才到北齊,你去打點野味,今晚嚐點葷的。”
他說著便脫下那身早已洗去血跡的官衣罩在玲瓏身上,見我未動聲音不悅道:“發什麼呆?天色漸晚,還不去?”
“為何你自己不去,我未曾打過獵,怎懂得這些!”我一口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