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駿眉頭一皺,有些不明白方主簿為什麼替顧鬱延他們說話。方天成與他年少相識,兩人算是比知己還要更深的關係。保證顧鬱延的安全這件事有多麼麻煩,葉良駿有多麼不想要接手,就算他不說,方主簿應該也是知曉的。
這件事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接誰就會燙到手。
但如今看來,方天成卻是想要將這件事,替禹城縣衙接下來……
怎麼想怎麼不對。
方主簿似乎猜出了他想要說什麼。
“大人,且稍安勿躁。”他說著恭謹的話語,語調卻沒有絲毫變化,看他那態度,好私麵前站著的其實是一個個木頭人一樣。
葉良駿踟躕了片刻,對上方天成那雙古今無波的雙眸,張了張嘴,卻還是將反對的話語咽了回去。
方天成說完那句話後,卻是沒有再看他,而是轉頭看向遊意和顧鬱延,語調平淡地說:“顧公子的安全本就應該是府衙保護。隻是……”
他頓了頓,見遊意和顧鬱延都抬眸看他,才繼續說:“隻是葉大人如今雖為一城縣令,手上卻沒有絲毫兵力,即便大人想要護衛顧公子,也是有心無力。”
一番話下來,方主簿決口不提遊意,隻說顧鬱延的安全。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畢竟在場所有人,都是知曉如今遊府和顧鬱延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保護了顧鬱延,也就是從旁保護遊府的安全。
然而……
遊意微微眯起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眼前這個以往都沒有注意的老者。
普普通通地樣子,長髯及胸,五官端正卻沒有太過出彩的地方,再加上方主簿本來就沒有多少表情,屬於一丟進人堆裏,就會找不見的那種類型。
平凡,普通。
隻看外貌的話,實在是找不出方主簿與眾不同的地方。
但是如今看來,這些都不過隻是偽裝罷了。這位方主簿的心計,可是要比外表強大的太多太多。
所謂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不外如是。
他剛才短短一句話,在尋常人看來,好似在附和顧鬱延所說,覺得官府應該確保顧鬱延的安全,隻是有點難處。但若是讓聰明一些的人來聽,卻又能聽出另外一個意思。
他說葉良駿心中是想要保護顧鬱延的,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手上沒有權利,也沒有兵力。
那麼,禹城如今兵士的掌兵權是握在誰的手中呢?
說到這,就要先說明一下大贏朝如今官吏的製度了。也不必說遠的,便隻說一城之中的官吏分布。
如禹城這樣的邊遠小城,沒有京城那般官微冗繁,大多隻分為三個部分。
縣令,縣尉,縣丞。
其中縣丞且不說,隻是管理一城之中的雜事,屬於錢少活多,還沒有實權的,著實是三個位置之中,最遭人嫌棄的。
而剩下的縣令和縣尉,其中縣令的官階是最高的,乃是從七品官員,再進一步,便可調值前往京城了。與它相比,縣尉也不過是個八品小官,且再進一步的可能,是極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