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遊意坐立難安,想要站起身走走的時候,那邊一直在交談的葉良駿卻是往亭子這邊來了。
“世侄女,休息一番,你的身體可是好了?”
剛才之所以在亭子裏休息,完全是因為這身體長時間沒有鍛熬過,太過虛弱,所以才會顯得很勞累。事實上,遊意的身體內除了有餘毒殘留,並沒有其他什麼大的毛病。
於是遊意也隻是微微一笑,溫聲道:“多謝葉世伯關心,晚輩已經沒事了。”
“如此甚好!”葉良駿顯得很是開心,大大鬆了一口氣後,歉聲道:“是老夫思慮不周,沒考慮到世侄女的身體,早知如此,便該派遣人前來才對。那些兵士雖都是粗人,卻也是有一把氣力。”
遊意笑眯眯地聽完他的話,即便葉良駿話語之中有貶低她身體差的意思,也不著惱。
她隻道:“如何能怪到世伯,是晚輩自己身體太差,耽誤了要事。”
“無甚要事。”葉良駿卻是擺了擺手,又伸手撫著長髯,笑道:“無非是田縣尉想要見你們一麵,都是熟識的人,太過講究,便隻是虛禮了。”
‘要是不講究,擔心的怕是你了。’遊意心中暗暗腹誹,剛想說話,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了顧鬱延一眼,眸光之中盡是詢問的神色。
顧鬱延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地態度,但在接受到遊意的目光之後,卻是彎了彎眉眼。
一旁的葉良駿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遊意不動聲色地回頭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才笑道:“如此,便聽伯父的。我現在身子好了許多,可以出發了。”
他們在這裏停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至少也是有半炷香的時間了,若是田新翰真的在等他們,這麼些時候,也足夠拿來當做下馬威使用。
但讓遊意沒想到的是,葉良駿卻是沒有同意。
“世侄不必擔憂,我已經派遣方主簿,前去將田縣尉請來了。”
葉良駿笑的很是和藹,溫聲道:“你的身子不好,還是該多養養才對,不可多勞累。”
看他身後,之前一直在的方主簿,現在果然是不見了身影。
遊意和顧鬱延麵色齊齊一變,頓時變得很難看。
“世伯,這不好……”
“誒。”葉良駿直接打斷了遊意後麵的話,溫聲道:“你的身子不好,田縣尉身為長輩,也是該多多考慮你的身子才對。”
遊意抽了抽嘴角,強撐著笑意,找借口道:“晚輩聽聞田縣尉為人嚴肅正直,侄女作為晚輩,合該是侄女前去拜見才對,如何能夠讓田縣尉前來。”
“那些都不過是虛禮。”葉良駿擺了擺手,道:“你且放心,有老夫在,田縣尉是不會發怒的。”
你心裏怕是巴不得田新翰發怒罷!
遊意此時心中惱怒的很。
一邊是惱怒自己發現的太晚,沒有注意到方主簿的消失。一邊是惱怒葉良駿的所作所為。
葉良駿這幾句話看似沒有什麼,但實際上卻是在把他們遊府和顧鬱延往火坑裏推。而在坑底就是田新翰那夥勢力。
以田新翰及其背後的勢力而言,遊意也沒有打算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隻是想要一些時間來拖延發展遊府罷了。所以她最想要見到的,便是三足鼎立的局麵。
田新翰顯然也知曉這點的。也不知道馮憐兒身上有什麼東西,但現在情況明了,為了馮憐兒這樣看似普通的女人,他肯親自出麵請求葉良駿為中間人,來見一見遊意和顧鬱延,那便是代表田新翰已經妥協了,也代表著遊意和顧鬱延之前的布置算是有了效果。
然而現在葉良駿卻是想要加大遊意和田新翰之間的矛盾。
先前在園子和現在亭子之中時間消耗,可以算是打壓一下田新翰的氣焰。對於這點遊意和顧鬱延也是同意的。畢竟以往的歲月之中,田新翰在禹城之中實在是太過“一手遮天”。但並不代表遊意和顧鬱延想要真的惹怒他。
一旦把田新翰真的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那對誰都沒有好處。
不對,還是有人可以得到好處的。
遊意抬眸看了葉良駿一眼,眸光深深。
若是他們真的和田新翰正麵對上,到時候不管是魚死網破,還是兩敗俱傷,最後雙方都是得不到什麼好處。唯有那個挑起這場戰火的人……
葉良駿及其背後的勢力,到時便可左手漁翁之利。
垂放而下的右手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
遊意沒有抬頭去看是誰,因為已經是很明顯了。
向嬤嬤一直是站在她的身後,而葉良駿站在她的身前。此時站在遊意的身側,又能夠碰到她的手的人選,已經很是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