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逸長這麼大,還真的沒有見識過這些繁華景象。在沒進遊府之前,是因為家裏窮。而進了遊府之後,是因為忙的很,整日不是學醫便是看醫書,哪裏有空閑去“尋花問柳”。
遊意見他著急忙慌的解釋,慌亂的臉上冷汗都快出來了,忍不住笑了一聲。
“……師父?”聶逸微微瞪大了眼睛。要知道為了貫徹“嚴師”這個設定,遊意在麵對他的時候,從來都是不耐煩亦或者冷冰冰兩種情緒,就算是笑,那也隻是皮笑肉不笑,亦或者冷笑。如今日這般,笑的這麼……正常,還從未見過。
“想看便去看好了。”遊意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塵,難得緩和了態度,笑道:“左右都是嬤嬤請來的,花的是我遊府的銀錢,不看也是浪費。”總不能白白便宜了那龔文耀和其下屬罷。
聶逸卻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知道自己這個師父有的時候是有那麼一些不拘一格,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僅僅隻有“一些”?
“師父,您不覺得我輕浮嗎?”
那可是歌姬啊,聶逸雖然不常出門,但托那些病者的福,知道的八卦也是有很多的。聽到最多的,便是哪家的丈夫去花街尋花問柳,被妻子抓回去痛罵的消息。那些老婆婆,在說起花街時,那厭惡的情緒,是無法遮掩的。
尋常女子,對於這些歌姬,不都是十分厭惡的嗎?罵一句狐狸精都是輕的。
“食色性也,看個歌姬有什麼,你便是尋那花街的姑娘,也實屬正常。”遊意輕描淡寫的說道,且語氣十分平淡,確實是一副“這隻是尋常”的模樣。
聶逸雙眼圓瞪,愣愣的開口,“師父,您不覺得那些歌姬……”他沒好意思說全,那些老婆婆雖然年老,罵人的話卻是一套一套的,他實在是學不來。
遊意卻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歌姬又如何,不過是討一口吃食,為了活著而已。”她看了一眼茫然聶逸,嘲笑道:“你如今在遊府,甚至是我,也不過是在求‘活著’二字,我們又比她們高貴到哪裏去?”
聶逸張了張嘴,覺得有哪裏不對,可偏偏又反駁不出來。
遊意卻懶得再理會他了,甩了甩袖,留下一句,“想看歌姬,便讓嬤嬤帶你去罷。記得先把藥給嬤嬤,別為了美色忘記正事。”
溫柔鄉,英雄塚。聶逸雖然算不上是英雄,但好歹是她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徒弟,可不要被那些妖精給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
這日子,賞賞花,喂喂魚,若是沒有外物打擾,便是很快就能過去。
遊意把一個下午的時間,都消耗在池塘裏的鯉魚身上。有暗衛攔著,在遊府隻要是她不想要見到的,那些無趣的蠢貨自是不能來打擾。
很快,天色便完全暗了下來。
遊意在一處小院之中設了酒宴。
小院並不大,且植被稀疏,一眼望去,便能將四周景象盡數放入眼中。唯一的好處,便隻有偏僻了。
若不是特意想要繞路前來,那麼不管住在遊府哪個小院之中的客人,都不可能來到此處。
也沒有等待許久,小院口,便見到兩盞燈籠出現,握著燈籠的人影,在進入燈火通明的小院之後,身形便顯了出來。
具是麵容尋常的七尺男兒,隻是腰間掛著令牌,證實是遊府的仆從。
而跟在這兩個漢子身後的人,卻是遊意的老熟人了。
“葉大人,方大人,今日能請得兩位作客,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遊意迎上前去,便是一句虛偽的問候之語。
方天成依舊如四年前那般冷著一張臉,但他的語調卻是溫和的,順著遊意的話,道:“遊小姐自謙了,遊府如今在小姐的管理之下輝煌畢現,美輪美奐,比府衙更勝一籌,如何能有寒舍一稱。”
這誇的自然不是遊府,事實上遊府這幾年的布局根本就沒有絲毫變化。方天成所說的,卻是這幾年遊府的勢力,在遊意的管理之下,已經日漸可以和府衙比擬了。
遊意溫溫一笑,正想多說幾句謙辭。
卻聽一直沉默不語的葉良駿開口道:“世侄女,聽聞你今日請我二人前來,是為禹城的平穩?”
遊意一愣,片刻後微笑著點了點頭。葉良駿當初中了蠱毒,雖然是解了,但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後遺症的。
例如這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