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京城人多,富貴人家貴族子弟更是數不盡,然而這城表麵看著光鮮亮麗,底下那些髒汙事卻是比禹城那樣偏遠小城更黑更厚。
就如城外那亂葬崗。
遊意前世住在京城的時候,便是住在郊外一座別院裏。那別院是顧二的宅邸,倒是離亂葬崗比較遠,但架不住遊意有的時候煉蠱需要一些特殊的環境,而亂葬崗便是一處好去處。
那裏屍體實在是很多,且各種各樣都有,每日還都有新鮮的屍體。
有衣著富貴的富人,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更有大戶人家的丫鬟小廝。死狀都是奇形怪狀的,富人可能是被亂棍打死的,也可能是死於劫殺,屍首分離。丫鬟小廝更多是被淩辱死的,身上的傷口多是鞭打和棍傷,而乞丐則是最五花八門,也不知道京城之中那些人到底做了什麼,雖說大部分乞丐都是餓死的,但其他死法也是不少……
遊意深吸了一口氣,將那些汙穢的記憶在腦海之中抹除。
“臘梅死了,如今她家中便隻剩下一個病弱的老父。前幾日還聽著臘梅說,這幾日有了銀錢,便要買一些好藥材,給老父好好補一補。如今她這一去,她父親怕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拂冬眼中淚水盈盈,傷心的不能自已。她們這些丫鬟雖然麵上有等級之分,但隻要不是管事婆婆,那便都是苦命人,私底下交流還是很多的。拂冬與臘梅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如今兔死狐悲之下,卻是更加憐惜了幾分臘梅。
遊意抿了抿唇,沒有再在這上麵追究,隻道:“你繼續說,屍首雖然丟到了亂葬崗了=,但此事還未解決,大嬸嬸既然已經知曉了此事,那她是如何安排的?”
“大夫人……”說到主家,拂冬立刻猶豫起來,小心一一看了遊意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不敢隨意開口說什麼。
遊意輕笑了一聲,“若你不願意說,那我便親自去找大夫人問問清楚好了。”
先前還稱一聲“大嬸嬸”,如今卻是直接稱為“大夫人”了,拂冬便是個傻得,也知道遊意這一去,定然去“來者不善”。
“遊意小姐,您別去!”她雙眼微紅,連忙攔住遊意,急聲道:“奴婢說,奴婢說。”
“大夫人處理了臘梅的事後,並沒有說您的院子如何安排,隻說不好讓外人進入內院,需要再想想辦法,需要一些時間。”
隻是這時間到底要多久,那可就不知道了。
遊意眸光微閃,微涼的指尖不動聲色的在腕間摸了摸,道:“那看來,今夜我還是要住在這有毒蛇的院子裏了?”
她雙眼緊緊盯著拂冬,一字一頓道:“你說,本小姐若是被那毒蛇咬到了,該怎麼辦?也找城外的亂葬崗扔了嗎?”
拂冬心如擂鼓,自是不敢隨意開口。
“哼,既然大夫人是這樣的態度,我本來還想要去與她說一聲,如今看來卻是不必了。”遊意冷笑了一聲,道:“看來這遊家,我也隻能找老祖母了。”
說罷,便再不管拂冬,帶著香芸便走出房去。
拂冬在原地愣了一下,她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那麼多,最有遊意還是打算去找老太太,那麼先前她說出那麼多隱秘之事來,又有什麼作用呢?
待得拂冬反應過來,遊意和香芸主仆二人,卻是早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院子神色驚懼的仆從丫鬟。
有幾個與拂冬相熟的丫鬟見她急匆匆的走出來,連忙靠上去想探聽虛實。
“拂冬,遊意小姐這是要做什麼?”怎麼一副要鬧出事情來的表情?
拂冬咬緊牙關,任憑她們追問,一個字都不敢說出去。她隻知道這件事,定然是要鬧大了,而鬧大的結果無非兩個。
一個是此事妥善解決,那蛇被抓走,然後院中有關此事的人都被抓走處理了。二是蛇沒被抓走,但遊意肯定會換個院子住,到時候院中的丫鬟小廝定然也要被換掉處理了。
歸根結底,不管是那個結果,倒黴的都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
如今事情還沒發生,拂冬實在是不願意拿這件事來嚇這些丫鬟小廝,便咬著牙一個字都不說,急匆匆的跟著遊意的步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