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遊意,遊老太太顯然是見多識廣許多。像遊田氏這般演技深厚的人,想來是見過不少的,此時她老人家麵色都沒有變一下。
隻讓遊田氏哭了小半炷香的時間,才開口,道:“哭什麼,我這還什麼都沒有說,你竟然已經哭上了,看來是真覺得我老婆子煩了。”
此話一出,甭管遊田氏是真的想哭,還是假裝的,都不敢再繼續了。可惜剛才她是已經哭了好一陣子了,突然停下卻是有些困難。眼中淚水是止住了,然而還是抽噎不止。
遊意這又是目瞪口呆了一下。
不說遊田氏這收放自如,說哭就哭說停就停。且就說遊老太太,一句話便讓遊田氏止住了淚水,那才是最厲害的。
要說這薑還是老的辣,真是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都多。遊意活了兩輩子,還是比不上遊老太太的老謀深算。
其實這也怪不上遊意,即便她活了兩輩子了,但前世二十多年大半時間癡傻,剩下的日子便是埋首與醫毒蠱三術之中,基本沒有與其他人交流的機會。而這輩子倒是有許多與人交流勾心鬥角的機會,可細細算來,也不過幾年時光,哪裏比得上遊老太太這樣幾乎一輩子都在與其他女子勾心鬥角的深閨女子。
那邊遊老太太卻是不知道遊意此時心中的想法,見遊田氏還在抽噎不止,便十分嫌棄的讓她先將臉上的淚水和花掉的妝容清理幹淨。
便是再精細的妝容,經過剛才那一番淚水清洗,此時也剩不下什麼了。
好在還有丫鬟婆子在身邊,立刻便有丫鬟送上來幹淨的帕子來,可惜當著遊老太太的麵,卻是不好補齊妝容,所以清洗幹淨之後,遊田氏便隻能素麵朝天的在屋中帶著。
沒有妝容的遮蓋,遊意這才發現,大夫人遊田氏的年紀似乎已經不小了,那眼角嘴角的細紋已經很是清楚,隻看這張臉,便能夠看出,遊田氏如今至少有四十。
第一眼見到之時,有妝容氣勢的加成,粗粗一看,卻隻以為她隻有三十出頭。
遊意暗自感歎了幾句女子妝容的神奇功效,麵上卻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那副半低著頭的老實模樣,搭配她瘦弱的身材,看起來倒頗有可憐姿態。
“意兒,你大嬸嬸如今已經來了,你且來說說,今日你院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遊老太太卻是不放過遊意,直接點了她開口。
遊意抬起頭,眨了眨眼睛,依舊是那副無辜的模樣,道:“孫兒知道的並不清楚,隻是院中的丫鬟與孫兒說,今日死了一個下人,還是被毒蛇咬死的。當時孫兒便十分害怕,可偏偏那毒蛇竟是還沒被抓走,孫兒這一著急害怕,便忍不住來找祖母了。”
說完,遊意還順便朝遊老太太流露出一個濡慕的眼神去。有麵紗遮蓋,臉上不需要做出表情來,隻要眼神到位便可以了,卻是降低了對演技的要求。
也不知道遊老太太看出了遊意這眼神的虛假沒有,她麵對遊意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態度,溫聲道:“可憐我意兒了,卻是平白受到了驚嚇。”
說罷,又問道:“那告知意兒的丫鬟,可是名叫拂冬?”
“是的。”遊意老老實實的應了。
剛才遊老太太便知道了拂冬的名字,現在又問了一遍,明顯是要告知大夫人遊田氏的。老太太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遊意並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她今天來找遊老太太,目的其實隻有一個……
“那丫鬟來了沒有?”老太太問了一聲身邊的婆子。
那婆子便立刻出去了,片刻後便回轉了。
“老太太,趙嬤嬤和那名叫拂冬的丫鬟已經等在外麵了。”
老太太抬了抬手,“讓她們進來。”
便見趙嬤嬤打頭進來,她身後則是跟著一個瑟縮的身影,看那麵容,赫然是遊意院子裏的拂冬。
兩人跪下給老太太行了禮之後,趙嬤嬤便起了身站到老太太身後去了。做管事婆婆做到趙嬤嬤這個位置上,地位已經很尋常的丫鬟婆子不一樣了。基本上趙嬤嬤應該是遊老太太最信任的一個人,屬於私房錢在哪裏都要和她說的那種。
拂冬卻還是跪在那裏,好在廳中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便是跪著也不會受太大的罪。
“你便是拂冬?”遊老太太開口問道,態度十分的不以為然。
因為下麵跪著的是一個丫鬟,還是二等丫鬟。以遊家的資曆,不知道有二等丫鬟,便是少了一個,怕也是許久不會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