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寫作
作者:王廣謙
2005年的最後一天,星期六,上午十點。我正在修改一個課題的研究提綱,聽到幾聲電話鈴響,隨即傳來李健接聽電話時驚訝、顫抖的聲音……啊?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呢?……我知道出事了。幾秒鍾的強製冷靜,投筆走向電話機旁,李健眼裏浸滿了淚水,哽咽著:“江老師走了……”。
太突然了。我們陷入了悲痛之中,倆人呆呆地倚站在電話桌的兩側,很長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我第一次知道江其務先生的名字,是在大學三年級學習“銀行信貸”課程時。講授這門課程的是著名金融專家俞天一先生,俞先生的課講得很生動,深受學生們歡迎。有老師告訴我們,在這個領域,有理論研究很深的學者,也有對實務非常熟悉的專家,而理論與實踐結合最好的專家中,俞先生和陝西財經學院的江其務先生是最有影響的代表性人物。他們二人有許多共同點,都從事過多年的信貸工作,對中國的銀行運作極為熟悉,雖未上過大學,但靠自己的勤奮努力和聰明才智已成為這方麵的權威專家。不久,我在書店見到中國財經出版社剛剛出版的江先生的《工商信貸管理學》,忙購來細讀。先生對複雜問題的準確把握和透徹說明以及簡潔的文字表述,與心中已有的“權威專家”吻合在一起,於是,江其務便成為我所敬仰的一個名字。
80年代中後期,是中國學界思想活躍、心情舒暢、百家爭鳴、成果頻出的繁榮時期。在金融學界,那時經常舉辦學術研討會,參加會議的則是一個相對固定同時又不斷擴大的專家群體。我正是在那一時期認識了一批對我產生重要影響的專家、老師和學友。與江老師的第一次見麵,也是在這一時期的一次學術會議上。江先生發言時嚴密的邏輯性、毫不掩飾的鮮明觀點和激情、氣質、風度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與先生的第一次深談是1988年9月在北京一起參加一個教材審稿會。我清楚地記得,在會間的一個晚上,我們一直談到深夜。那次的談話涉及的內容很多,有幾點對我觸動很大。先生從多方麵談到中國改革需要快速推進的迫切性以及具體的見解和主張,並表現出對未來的期盼和為之奮鬥、一往無前的執著,使我感受到在江先生身上不但有學者的風範,還有“鬥士”和“將軍”的氣質。先生還談到了當時活躍的經濟學家,特別是金融專家們的思想觀點和學術特點,他對學界同行的了解和尊重令我感佩。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對正在成長起來的一批後來者的情況非常熟悉,不但了解其學術觀點,還了解其經曆背景、人品性格、資質潛力,並對後來者寄予了無限的希望,真是令我感歎和感動。
之後的時間裏,我和江老師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係。不但在學問方麵經常向他請教,而且許多事情都能成為談論的話題。江先生對經濟社會問題有敏銳的洞察力和特有的研究方法,他把“求實、探索、攀登”作為自己的座右銘,把社會需要作為自己的選擇,他說他是“幹什麼、學什麼、愛什麼,興趣服從需要”。
江先生的人品、學問皆是至真至誠。他率直、幽默、坦蕩、豁達,同時,對學術界、教育界的不良風氣也極為痛恨,疾惡如仇。
江先生非常勤奮,他自己說過,除了授課和參加學術活動外,思考、寫作幾乎是他生活的全部。他為我國經濟金融學術研究和改革發展,為金融人才培養貢獻了全部智慧和精力。江先生的思想和著作也奠定了他作為當代中國重要金融學家和教育家的曆史地位。
在我的學術成長道路上,江老師給予了極大的關心、鼓勵和指導。我所主持的幾個研究項目,特別是金融學教改項目,江先生給予了全過程的指導和支持。當我在學術上取得一些成績後,他都主動打電話給我以勉勵,他由衷的高興和期盼每每讓我感動至極。他的關心、信任和厚愛讓我感到無比溫暖。
如今,江老師走了,留下的是無盡的思念。往事曆曆在目,音容笑貌縈繞心間。
1月2日,李健參加完葬禮回來,簡單說了幾句葬禮淒婉的場麵和無數的花圈,也說到葬禮上念了曾康霖先生和我發過去的唁電。之後的幾天,我們除了回憶認識江老師20多年來的往事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話題。我們默默地為江老師的靈魂祈禱,連續幾個夜晚,我們伏在陽台上不時探出窗外,仰望天空靜靜地尋覓那顆最新的星星……
責任編輯 王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