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卻笑得得煦,輕聲勸道:“母妃,眼看夜深了,您快回去歇著吧,明日是父皇壽辰,可得以最好的妝容去見父皇,不能讓別的狐媚子比了下去。”
劉貴妃點了點頭,拍著他的手道:“還是皇兒貼心,那本宮就去準備了,對了,皇後那兒你也得時常派人盯著,別又出了什麼變故。”她再望他一眼,“皇兒,那樣東西,你也該著緊著找出來了,雙管齊下,才能夠火侯,要知道,事情拖得越長,就越發多的變故。”
李景譽淡淡地應了,把劉貴妃送去殿外,回到屋內良久,才溫和地喚道:“小順子,回頭叫人把屋子收拾幹淨了,記住,要與原來一模一樣!”
小順子戰戰驚驚地彎腰走進殿內,低聲應了,又彎著腰把李景譽送出了殿門,這才籲了一口氣,叫人過來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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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問筠望著外院趴在地麵上觀察螞蟻搬家的平安,他遮擋住半邊臉的漆黑秀發幾乎要掃在地上了,他手裏拿了個木棍子,不斷地撥弄,使得螞蟻按照他設定的路線行走,蕭問筠不吩咐他做事的時候,他可以在那兒趴上一整天,時不時有婢女上前小心偷窺搭訕,他自然是從不理會的……除非有果子吃,所以,每個婢女手裏都拿了果子,可以換回他一個微笑……當然是對著果子的微笑。
不一會兒,他的身邊就堆滿了果核。
蕭問筠看著他把果肉撕碎,排在蟻路之上,晨風微拂,揭起了遮擋著他半邊臉的秀發,露出奪人心魂的容貌,如深穀裏不染塵世的清泉,又如雪山之上人跡罕至之處的積雪。
隻有他,是對自己從來都沒有改變過的人。
無論錦秀榮華,眾星捧月之時,還是落魄潦倒,被千夫所指之時,總有他默默陪在身邊。
冷卉走進房門,隻見窗欞半開之處,蕭問筠眼眸裏有一抹溫柔,這讓她很奇怪,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吧,她都沒有從她眼裏見到過笑意與溫柔了,她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添了那趴在柳樹之下,撅著屁股觀賞螞蟻搬家的平安,道:“小姐,要奴婢再叮囑平安一聲麼?”
“不用了。”蕭問筠回過頭來,“他心底自有杆秤。”
不錯,在旁人看來幾近智障的平安,心底卻有一杆秤,懂得是非黑白,人心如詭,記得自己被人冤枉的日子,有人以為心性如孩童,便可任意操控,為了讓他說出不利自己的言語,百般利誘,但說的唯一一句便是:“她是我的主人,我們並無其它。”
既使到了朝堂,被施以杖刑,打得五髒六肺都受了傷,他還是這麼一句話。
所以,和許多正常人相比,蕭問筠更相信他,相信他應該說的便說,不應該的就不會說,對人的好壞,他有一種天生的直覺。
因此,蕭問筠把假扮偵緝司的頭目的重任交給了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來教他怎麼應對,怎麼樣才能惟妙惟肖地扮好這個角色,使他在從三皇子的屬下中接收宛之遙兩人的時侯,這個偵緝司的頭目有了奪人心魂的冷酷和殺意……偵緝司的人,誰手裏沒染上鮮血?
至於其它的侍衛,卻是她從偏遠鄉間買來的生活困苦的村農,經過了一個多月的訓練,他們的舉止雖然已初具規模了,可臉上被生活壓逼出來的苦意卻不能消失,與偵緝司的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偵緝司的人每日在那些囚犯的悲苦哀號之中浸染,臉上何嚐不是帶著苦意。
所以,那見多識廣的公公才沒有懷疑。
任何人都可以被假冒,唯偵緝司的人不可以,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濃濃的死氣和血腥味兒。
可平安就做到了,他可以轉瞬之間由一個智障之人,變成身上聚滿血腥味兒的偵緝司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