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忽然問這個?你怎麼了?伯爵——大人?”盡管心裏有一種很清晰地不安,可是陸鳴雪還是讓自己盡量保持鎮定。
此刻,她能感覺到從默雷森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雖然不是凶神惡煞卻讓人不寒而栗,有一種令人足以窒息的壓迫感讓她膽怯,心虛,驚惶,她不敢直視他,他是不是覺察到什麼了?陸鳴雪不自覺的瑟瑟縮著身體。
“哼恩”。默雷森輕哼一聲,忽然鬆開了手,語氣一下子變得十分輕隨,“你不是在非林遭遇了人販子綁架嗎?所以——我想另外給你安排一個日後的住所。”
陸鳴雪緊繃著神經聽著默雷森的話,是這樣嗎?她微微低頭,那個伊莉莎白小姐先前在守孝期,可是日後,她不是還是要嫁給默雷森的嗎?另外安排住所?有那個必要嗎?還是,因為自己剛剛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就擅自進了書房,讓本來就心情煩躁的默雷森不高興了?
“我……在聖儀鍀堡不是住的好好的嗎?”陸鳴雪訕訕道。
默雷森回轉身,犀利的目光落在陸鳴雪身上,“聖儀鍀堡?!”他的臉上現出一分驚訝之色,在陸鳴雪看來卻不知這驚訝出於何因。
“是啊,上流社會上等人的生活,榮華富貴,高貴的身份和地位,對你應該是很有吸引力的。”默雷森似笑非笑的一勾唇角。名譽地位,權利和金錢,對一個卑賤的平民而言,是有無窮的誘惑力的。
陸鳴雪一聽,這什麼意思?雖然今天的默雷森有些奇怪,可是對於陸鳴雪而言,自尊就像永不磨滅的真理,一旦有人羞辱或者踐踏,她便會毫不顧忌的跳出來加以捍衛。
“你在說什麼?我說聖儀鍀堡好,不是說那些物質,財富,身份和享受。”陸鳴雪有些激動,一下子也忘了害怕和心頭那隱隱的不安。 “我說的是人!”
陸鳴雪握緊了拳頭,氣憤加重了她的呼吸,“因為在聖儀鍀堡,那裏有無微不至照顧我,陪伴我,像母親一樣疼我的由娜夫人:有細心留意到每個細節,像爺爺一樣關心我的管家,還有像兄弟姐妹一樣可以隨時說話,隨時遊戲的朋友。”陸鳴雪看了一眼一邊始終保持緘默的格恩,眼裏泛起的光是那麼耀眼。
心頭莫名的一陣心酸,她停頓了一下,“還有——你!!”
陸鳴雪對向默雷森,“我以為就算是冷酷無情,喜怒無常,甚至時常喜歡暴力,難以相處,那是因為你的身份地位環境所造成。我認為那是可以被理解和改變的。”她忽然抽泣起來,聲音有些發顫,激動大過於委屈。
“而且,我以為,現在我們已經相處的很融洽了,我以為你會真心願意收留我。”陸鳴雪閃著淚眼看著默雷森,“我對聖儀锝堡的留戀,是因為我覺得它像個溫暖的家!”
默雷森震驚了,他呐呐地看著陸鳴雪,清澈的淚水滑過她嬌美的臉頰,映在他眼裏,是那麼真切,而她的話更是字字句句落在他的心上。
格恩目瞪口呆著。
陸鳴雪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給我另外找個地方住,隨便你,要我現在離開都行。”
默雷森靜默著,他注意到她清冷的目光裏,又是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坦蕩。
陸鳴雪說完,轉身,毅然走出了書房。默雷森看著那揚長而去的身影,心頭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沉悶。
這段時間下來,和陸鳴雪的相處,她的個性是那麼鮮明,當她理直氣壯,就敢和他大聲爭執對抗,她犯錯闖禍就會自發認罰。其實所有的感覺都預示著,在她的背後應該沒有更深層次的陰謀。
隻是,他難以接受她的真實身份。還有她的欺騙!
一直到現在默雷森都沒有辦法仔細想,要如何麵對處置這個隱瞞身份,冒充他未婚妻的女人。而當他麵對她,更是不能深入的想。
調整了混亂的思緒,默雷森回到座位上,不管怎樣,在他沒有調查清楚想清楚以前,她是不可能離開他的視力範圍的。
格恩什麼都沒說,隻是淡淡的走到一邊,拿起茶幾上的茶壺,給默雷森倒了一杯茶。
混亂的場麵,可是卻透露出了很多耐人尋味的訊息。
默雷森對著窗戶,看著窗外風和日麗萬裏無雲,原本以為有一紙婚約牽連著的那個人,跟人私奔不知去向了。
留在聖儀鍀堡的另一個,誤以為是自己的未婚妻,對她從開始的陌生,不習慣,不滿,衝突,到後來的另行打算,直至後來,在不經意間,有了新的認識和發現,剛試著想要去接受她,這個原本以為是他的未婚妻的女人,卻一百八十度轉彎,變成了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完全不相幹的人。如果她的出現是單純的巧合,不存在任何詭計和企圖,那自己又該如何應對?默雷森的思緒被攪的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