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嫻艱難地把腿從水坑裏拔出來,也不在乎腳上還有沒有鞋子,也不在乎那惡心的靈芝現在在哪兒,眼神呆滯而又堅決,一步一步朝前走:我要離開這裏,我要麵包,我要愛情;我要車子,我要房子……我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雨不久就彙成了小溪。
“這雨還下得沒完沒了了!”男子惱怒地拉上窗簾。
不同於一般東方男子,他臉部的輪廓鮮明如刀刻,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剛毅俊挺的臉孔,異常陰沉緊繃著,全身一塵不染,散發著一股冷寒。
“昊強啊,這雨,就是為你準備的。”一個帶著眼鏡的瘦高個笑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哪兒能說走就走,來,我們兩兄弟好好喝幾杯!”
瘦高個拿出兩瓶珍藏的紅酒,放在擺滿酒食的桌子上。他斯斯文文,與叫“昊強”的男子形成強烈的對比。
許昊強拿出一袋紙巾,在椅子上擦了許久,這才皺著眉頭坐了下去。
瘦高個笑道:“昊強啊,多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
許昊強冷笑一聲:“我愛幹淨,總比你尋花問柳要好得多!”
瘦高個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回頭看了一眼在廚房忙碌的妻子,舒了一口氣。
許昊強板著的臉忽然笑了:“嫂子,別燒那麼多菜,出來一起吃吧。”真不知道他那張臉是怎麼笑出來的。
“咚咚咚……”有人敲門?
許昊強和瘦高個對視一眼,眼神猶豫,不知在想什麼。
一個姿色普通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怎麼不開門呀。”打開了門,一個瘦弱的身影重重地倒了下來。
“昊強,她怎麼樣?”瘦高個問道。
許昊強站起身,不言片語,走進衛生間,呆了足有半個小時。他本想呆得更久,因為那女孩身上太髒了,可是人命關天,他忍住了,雖然,他有潔癖。
許昊強走出衛生間,看著躺在沙發上的肮髒的女孩,眉頭不覺又皺緊了:“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可大病一場是免不了的,得好好休息。”
中年婦女蹲在陳子嫻身邊,愛憐地撫摸著她那滿臉泥巴的臉蛋:“傻孩子,怎麼搞成這樣,你爸媽呢?”眼神溫柔,如同慈母。
瘦高個埋怨道:“她又冷又餓,你還不快去拿點吃的給她,再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婦女哦了一聲,連忙跑去拿吃的。
“咚咚咚……”又有人敲門?
瘦高個打開了門,臉色不善,沒有說話,待看見二人渾身濕透,又於心不忍,淡淡道:“進來吧。”
李天成和朱曉明麵色凝重地走進了屋子。
許昊強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們倆怎麼跟兩隻落湯雞一樣?”說完從包裏掏出一把刀和一副眼鏡放在二人麵前:“許叔叔這次回來,沒帶什麼好東西。曉明啊,這邊刀,是美國軍用短刀;天成啊,試試這副眼鏡,是我從唐人街買的。誒?你們怎麼這副表情?不滿意嗎?”
瘦高個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是去老台的度假村玩了嗎?怎麼,是和春陽鬧別扭了,還是又打老師了?整天不務正業,我和你媽都要被你這混蛋給氣死!”
中年婦女端著盤子和酒走了過來,看到二人,一愣,接著笑道:“回來啦,曉明你也來啦,咦,怎麼沒看見許鵬?”
許昊強麵色一寒。瘦高個看著二人凝重的神色,冷聲道:“怎麼回事!”
朱曉明抬頭瞄了一眼麵色鐵青的二人,迅速低下頭去,喃喃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