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誌醒來的時候,看見自己躺在一張女人的床上,那張床充滿了淡淡幽香的百合花的氣味,那是在男人的屋裏聞不到的。小誌在清塵的屋裏曾經聞到過類似的氣味。
清塵是個女人,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清塵也是個殺手,小誌沒有見過她殺人,不過小誌相信她的能力,尤其是她的那一把琴,琴聲斷,人斷腸。
她是易冷鋒帶到竹林裏的第一個人,也是從十八人中活下來的其中一人。
她比小誌大了兩歲,活下來的人都管她叫做大姐,易冷鋒不在的日子裏,他們的飲食起居都由她來負責。
她和姐姐一般大,小誌在心裏已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姐姐。
屋裏空無一人,隻有一盞閃爍著微弱光芒的油燈,牆上掛著幾幅吳道子的字畫,還有一副東晉王羲之的書法。床邊的幹淨的木桌上放著一把古琴,一壺茶水。
小誌從床上走了下來,坐到了桌子前。他的手臂上被一塊白色的絲巾給包裹著。
“你醒了!”
李袖月手裏提著一盞燈籠,從屋外走進來,他的右手挽著一個竹籃,竹籃裏盛放著一隻油黃的燒雞,一壇紹興的女兒紅。
小誌將目光投向從門口走進來的女人,說道:“是你救了我?”
李袖月道:“噬魂引的解藥除了我外,天下間能有這種解藥的人並不多,況且他們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小誌道:“多謝!”
李袖月道:“你別急著謝我,我救你自有我的目的。”
小誌眉毛微微一挑,道:“願聞其詳!”
李袖月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小誌沒有說話,而是很有耐心地聽著。
李袖月將竹籃放在桌上,取出那隻油黃的燒雞,拿出酒壇,揭開密封的塞子,道:“吃吧,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替我辦事。”
小誌撕下一條雞腿,拿起酒壇開始吃喝起來。
李袖月道:“我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小誌道:“誰?”
李袖月道:“天機老人。”
小誌皺眉,道:“天機老人不是令尊的結義兄弟麼。”
李袖月道:“不錯,我隻問你,殺還是不殺。”
小誌道:“姑娘既要我殺,我自然遵命。”
李袖月撲哧一笑,道:“你果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殺他麼?”
小誌道:“姑娘不說,我又何必問呢!”
李袖月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本還含笑的唇角被冷厲所取代了,“那一年我才八歲,我因為淘氣,跑進了父親的書房,我偷聽了我不該聽到的話……”
李袖月眼裏有淚花閃爍,伸手從小誌手中奪過酒壇,使勁往肚裏灌了一口,接著道:“曜天機說:“乘龍九天上,雲裳入黃泉”。因為我娘的名字叫翟雲裳,因為這一句話,從此我娘就不在了。我親眼見到那把刀刺進我娘的胸膛。”
小誌道:“這麼說他的確是一個該死的人。隻是天機閣我進不去。”
李袖月拭去眼角的淚水,道:“隻要你能成為他的心腹,自然可以出入。”
小誌知道,李袖月口中的他自然是李蒼龍。
李袖月道:“你隻要記得你欠我一條命,剩下的事就交給我,我一定會讓你順利地成為他的心腹。”
……
小誌本來覺得要想進入白鶴門必須得費上一番周折,但他想不到會變得如此順利,即便當他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李蒼龍的女兒後,即便他知道李袖月一定會替他解毒,但他想不到李蒼龍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連與自己同床共寢的結發妻子都下得了手,他想不到李袖月會如此痛恨自己的父親。
中秋前夜,小誌離開了李袖月的小屋,回到了客棧。
夜,靜悄悄的。小誌盤腿坐在床上,運轉周身真氣,開始進行周天運轉。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小誌都會重複著同樣的修煉。
五年前,小誌在睡夢中,曾經到一位騎著青牛的老者,老者教給他一套呼吸吐呐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