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白,百裏商良就站在了花簷房前叩門而喚。
“阿妹快點起來,我們去看日出喲。”
花簷正做著美夢,聽到這聲喚,勉強睜開惺忪的眼。心中叫苦日出不就那樣嗎何必浪費這麼好的睡眠,恐那哥哥又說什麼話出來拉低她的智商,在被窩裏掙紮了下還是起來了。
一番洗漱,又坐到妝台前開始給自己梳發式。
雖說在山中時花簷也會時常沐浴,留一身清清爽爽的慵懶地曬太陽;且從話本裏她也窺得二三人類的生活習性,但對於人類這種每天漱口洗臉的事情還是很不能理解,尤其是姑娘家的,還得精心化妝,七弄八弄整理好發式。這些事情若擱在從前,她捏個決就能輕易做到,可是如今,這卻是她每天的必修課裏最艱難的一門。
人類世界遠比想象中的複雜,花簷摸了摸自己的狐狸心歎息。
過了許久,才將發式弄好。百裏商良又在喚,花簷朝鏡子裏看一眼自己,很滿意地點點頭,應道,“來了來了就來了。”
出發的時候老仆人已經開始在打掃院子,清晨的涼風絲絲透人心涼,花簷小心地打了個哆嗦,跟著所謂的哥哥上了馬車。
出發朝南,花簷趁著這休憩時間坐著在馬車裏昏昏欲睡,百裏商良在前方驅馬。
一路顛簸,大致行了近半個時辰的路子,花簷左右挪了挪身子,終於受不住了,捂著肚子可憐地對馬車外的哥哥道,“不吃早點出門真的好嗎出門不帶早點真的好嗎不帶早點我們就出門真的好嗎?”
連連說了三個真的好嗎,仿佛這樣才能示意出她真的很餓了。
百裏商良停下揮馬鞭的動作,頓了一頓,疑惑地反問起,“阿荀你的嗅覺怎沒以前那麼靈敏了?”
“哈?”花簷沒想明白怎麼會扯到嗅覺這個問題上,一愣。
百裏商良咳了聲,“我帶了些雜糧,就在你旁邊的那個包袱裏,尋常身邊有食物你不都能發現麼?”
“是麼……”聽到食物兩字,花簷連忙去翻,終於拿出了用油紙包著的幾塊黑黃的有點硬邦邦的東西,對著車外甚是猶豫地問,“這黑黃黑黃的是啥?”
“阿荀你竟連這個都忘了,那叫鍋巴,金黃金黃的,我記得你小時候可是愛吃得很。”百裏商良笑著解釋。
花簷沒聽懂,什麼金黃金黃的,這明明是黑黃黑黃的,一時又懷疑自己拿錯了,再去包裏翻,發覺除了手頭這塊不認識的旁的什麼吃的都沒有。
“你說它叫什麼來著?”花簷再次問道。
“鍋巴,它叫鍋巴。”百裏商良再應了聲。
“可是它不像你說的那麼金黃金黃的啊。”花簷質疑道。
“興許是燒焦過了點,應該還是能吃的。”
“可是它一點都不香啊,真的能吃麼?”花簷還是很質疑。
“自然可以。”百裏商良鄭重地回答道,再又很有耐心地勸說,“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是如此,雖粗糙一見並不怎麼好,但一旦看到它真正的樣子還是難免會被吸引,小販賣的臭豆腐便就包含了這個道理,臭豆腐雖臭,但吃到嘴裏味道卻很好,你手中的鍋巴也是這樣。”
花簷皺眉,心想那臭豆腐我吃到嘴裏也還是覺得很臭啊,但聽著百裏商良說得如此誠懇,便不好拂人意,還是嚐試性地拿起一塊鍋巴咬下去,“真的麼,那我嚐嚐。”
嚐嚐……第一口。
沒咬動。
不信,再咬。
還是沒咬動。
還是不信,又咬。
仍是沒咬動。
花簷火了,覺得百裏商良深深欺騙了自己,當即掀開車簾,就著手中硬邦邦的黑乎乎的鍋巴朝百裏商良扔去。正砸到後腦勺,她甚爽地拍了拍手,一邊淡淡地說,“哥哥你也餓了對吧,給你塊鍋巴,喏,你接到了嗎?”
這才稍稍消了口氣。
“痛!”未料到小妹妹會突然襲擊,百裏商良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正欲問個究竟,待看清楚砸向自己的是個什麼物什時……呃,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