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軼軒當時隻怕沒笑出來,他和紀靈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他自認對她了若指掌,當時她提出方案亦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今天看來,似乎又不是這麼回事。她那晚四處拜訪,他原以為她隻是擺樣子逼他就範——她那時倒是真逼他就範,但那是她不得已了,她定是看清楚了方氏不得不要那塊地,又作了那許多的樣子。她對方氏的財務狀況幾年研究下來,隻怕有一絲風吹草動,再沒人比她更能察覺。術業有專攻,紀靈幾年來精心於此,看事必然更加精準。
駱軼軒也問過紀靈,“你是不是早料定了今天的情形?”當時紀靈正看到方子北和季雪在媒體麵前秀恩愛的報道,口氣惡劣,“我要能料這麼遠,我就當神仙了。”
駱軼軒不說話了。紀靈拿雜誌的手抖了抖,她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強烈,這次的事她和簡俊是有商量過得,簡俊放在方天華身邊的人被發覺,正好又發生了爭地再加上國資委新任官員上任。簡俊利用自己的人脈,先與新官員打了交道,他們其實也沒怎麼深談,隻是擺樣子給方天華看。至於後來,簡俊又與國資委的人說過,國資委內部本來就有些矛盾,他不過是利用這些而已。
說起來很多事情,看上去理所當然,其實充滿變數。人算不如天算,她不過是利用每一步的變數,將事情引入到利於她的方向而已。
她歎了口氣,“其實我什麼也沒有做,我當時是真想要那塊地的,那筆帳的算法我在會議上講過。以你的精明,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
他對她的解釋不以為然,“有時候說一點兒和全說都沒有說謊,但結果卻有天壤之別。”這話說得她真是鐵算,隻要手指一按所有事都她在的掌握之中一樣,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這麼看重她了,真令她匪夷所思。
而且,他竟然沒有說起方子北的婚事,他甚至連提也沒提。
好像事情到這一步真是她一個人算過來的似的,她現在是四麵風吹,連簡俊都被流放到外麵,雖然她知簡俊不是任人擺布的人,所以她隻說:“簡俊是什麼也不瞞我,以前有事我也算有個人商量,多數的事都是他替我安排,現在他走了,我是失了主心骨,什麼事都得自己解決。這幾年裏,方天華不止一次對付過我,我也一一都過來了,現在也是一樣,不過是一些小小的挫折,說我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我現在還怕這個?”
駱軼軒笑著說:“我一向知道簡俊不是簡單的人,今天聽你這樣說,才知道你人生中,作為男人,我不過是第三個。我不否認,我和你聯手,各有所圖,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到就有付出,你要報仇,這些付出算是少的了。”
她默然。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對方天華也同樣如此,他當年趁紀良柱財務困難的時候占有紀家,逼死兩人,他早應該得到報應。
他們終於在一個星期後回了Y市,剛下飛機,一陣鎂光燈就朝他們撲麵而來,紀靈的心裏猛地一顫,就要躲閃,駱軼軒一把抱住她,“別怕,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