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前無奈地看著她,“我也覺得很累,可我沒辦法,我也沒得選。”
李思月心裏認同,但嘴上什麼也沒說。
張承前見她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疼惜更甚,“你要是心裏有氣,可以在無人的時候打我。我不會還手的。”
李思月的心裏有了幾絲暖意,她嘴硬,“我才不稀罕打你呢,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張承前唇畔多了幾絲無奈的笑意,他看見她眼睛裏一閃而逝的那幾絲暖意。
“馭,馭。”馬車夫叫停了馬車。
張承前整整頭冠,李思月整了整發髻,見他頭冠上垂下來的金色絲絛有些歪斜,她隨手替他理了理。
張承前忽就鬆了一口氣,李思月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裙裾,抬頭見他咧著嘴傻笑。
她厭惡地白了他一眼,她最討厭他這副裝傻的樣子。
她掀開了轎簾。紫米和紫菜已經跟了上來,攙扶著她下了馬車。
張承前自顧自下了馬車,蕭府門前一片縞素,站在門外,就聽見了門內震天動地的哭聲。
蕭府的奴仆在府外招待絡繹不絕的客人,有幾個看上去極為文雅的男客,還未踏進府門就掩麵大哭,“如喪考妣。”
張承前冷哼了一聲,他心想:這些人死了親生母親也未必會哭得如此慘痛。
李思月見著這麼一幫虛偽的人,更覺心累。
張承前站在府門外,並不進去,李思月不解,隻是陪著他站著。寒風吹過,她攏了攏身上的鬥篷。
過了一刻鍾,才有一個身材圓胖,麵皮白淨,兩隻眼睛像是笑彎了,彎長的眼睛的鑲嵌在胖臉上。
乍一見,李思月覺得這人蠻和善的,但是有了些經驗,李思月已經明白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了。
張承前在她耳邊低語道:“這人是蕭貴妃的二妹夫,曲恒。吏部尚書。”
他一見張承前趕忙跪拜行禮,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張承前的臉,“王爺,臣下忙著應付客人,竟疏忽了王爺和王妃。真是該死。”
李思月心裏冷笑:這人麵上恭謙,話裏卻滿是怠慢。
李思月沒等張承前開口,她微微一福身,“大人真是多禮了,是我家王爺太失禮了,奉旨前來,卻不進府拜見,失禮了。”
說著,她又福了福身子,以示謙恭。蕭家辦喪事,她不能說的太直接,讓他在麵子上過不去。
她柔軟地提醒他,他怠慢了她和張承前,還提醒他,他們是奉旨前來,讓他掂量著辦。
曲恒語氣恭順了不少,“臣下真是疏忽了,讓王爺和王妃等了這麼久。”
張承前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無妨,曲大人這幾日定是忙壞了。偶有疏忽,父皇也會理解的。”
曲恒再次偷瞥一眼張承前的臉忙道:“多謝王爺,王妃體諒,臣下真是累壞了。臣下一個好好的外甥,就這麼被打死了,可這打人的人卻逍遙法外。臣下怎能安生?”
說著,他的嘴角抽搐著,咧開嘴哭了起來。
李思月看見了幾滴眼淚從他的小眼睛裏擠了出來,要不是那幾滴眼淚,李思月還以為他咧著嘴笑呢,這人也是怪了,哭的時候也像笑。
“唉,本王也無奈,本王爺見不得王桓那副囂張,”張承前趕忙頓住話,畏懼地瞅瞅四下。
曲恒看看四下,眼下,成王當了太子,王家的權力更大了。他也唯恐隔牆有耳。“請進,王爺。”
“臣下還沒有多謝王妃呢,王妃的哥哥,因為我蕭家的事,也在牢中待了幾日,真是委屈他了。還好他受了刑罰,也不肯改口。”
李思月腳步微微一頓,她昨晚見了哥哥,沒聽哥哥提到這個。
張承前本不想讓她知道這個的,曲恒已經說出來了,以李思月的脾性,事關李思朗,她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一想到李思朗,張承前的心口就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