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晴朗,被大雨衝刷過的世界顯得異常幹淨,還夾雜著雨水混合著泥土的絲絲味道,秋日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伴隨著早起那薄薄的霧氣,陽光並不炎熱,倒顯得有些清涼。
臨上馬車前,月華憐從她身邊走過,隻聽她說了一句:“下雨天行路其實不是不行的!”凝落望著一襲粉衣的她走遠,彎唇一笑,她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的確,如果不是因為她,怕是早就趕到尋致國去了。然而卻因為她而在這裏逗留了這麼幾日。想到這裏,她竟有些感激起來,上了馬車,等了一會兒百裏寄尋才姍姍來遲,他一來,便宣布開始啟程。
馬車在這樣薄霧的早晨遲緩前行著,怕是隻為照顧一個她,百裏寄尋望著眼前的女子,隻見她的唇角帶著薄薄的笑,於是問道:“凝落心情好像很好?不錯,今天看起來精神多了。”
“大雨衝刷過的世界,固然幹淨,如此,心情便也是好的。”其實她心情好並不隻是因為這樣,還因為他為了她,昨日沒有啟程,這樣的人,她是要去感激的。
“但是人心並不見得如此。”男子譏誚著回答。
“嗬嗬……”凝落淺笑,表示著她的不讚同,道:“既是人心,必然會受到外界的影響,是大奸大惡或是菩薩心腸,是幹淨或是肮髒總要有一個對比的,況且這兩樣東西的概念向來都是模糊的,如此何不順著自己的心去感知生活?”她說給他聽,自然也說給自己聽。
“沒想到短短三天,凝落便悟出了這麼一個道理,那為何今日你見了幹淨的世界卻開心,而其他的時候卻悶悶不樂?”他一臉認真地望著她,像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陛下如此問,我自然不知道如何告知於你,或許這隻不過是一種心境而已,所以我說憑著感覺走,或者走到盡頭的時候會發現自己原來走錯的,但是那樣時刻的心情卻是牢記於心,怕是不會對不起自己,所以便不再有什麼遺憾。陛下說是與不是?”她抬眸反問他。
卻隻聽他打了個哈哈,冷笑著,沒說話。凝落自然也不知他到底讚成與否。
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駛出小鎮外,道路卻不曾因此而變得狹隘,這百裏寄尋的確是在告訴別人他在路上吧?隻是他隻帶了這麼少的人,為何就不怕真的有人來襲?抑或是他對一切都了然於心。凝落不禁困惑。
正在此時,聽見前方打鬥的聲音,凝落掀簾去看,竟隻是幾個小毛賊……不過看樣子功夫還是不弱的,隻是他們遇上了百裏寄尋這樣的敵手。
沒一會兒便統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凝落見狀,“撲哧”一笑。卻引來百裏寄尋詢問的目光。
“有什麼好笑?”他不悅。
“我隻是在想陛下想引得蒼國來攻打,然後出其不意,殺他個片甲不留,結果蒼國的兵士們沒有引來,卻引來了幾個小毛賊,難道不好笑嗎?”凝落解釋著,並不隱藏心中所想。
“一個女子竟能猜到這裏,還真是不錯啊。”他戲謔著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隻是因為長期呆在陛下身邊,所以想的事情固然多了一些。”
“這樣甚好,多個心眼總是好的,不過,可惜……你隻看到了表象。”男子接著說。
凝落聽罷,突然明了過來,怕是他想虛張聲勢而已。不過既然離尋致國不遠了,那麼一切都已成定數。隻是卻不接下他的話,仍然保持著原有的笑意,轉移了話題說道:“陛下,雨停了一夜,今天又是好天氣,為什麼不試著下車走走呢?”
百裏寄尋看著她的樣子,忽然叫道:“停車!”於是二人走下馬車去。
早晨的空氣異常清新,凝落忍不住吸了吸氣。百裏寄尋則跟在她的身後。
她突然問道:“陛下說要保護我可是真的?”
他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睛,開始變得忽明忽暗,道:“凝落不信?”
“陛下回國之後必定國事繁忙,而後宮爭鬥,卻是毫無止境的,陛下可以保證時時刻刻陪在我的身邊以至於我不受一點傷害嗎?”她的語氣很認真。
百裏寄尋聞言突然笑了起來,道:“如果你願入我後宮做我妃子,我自然會把她們都給廢棄的。她們自然傷不了你分毫。”
凝落心下一凜,他還是不改毒辣。
“看來,陛下是想我紅顏禍水?更何況我並不打算做陛下的妃子,我說過一日是蒼國妃子,那麼便永遠都不會改變。如果陛下想讓我就此去死,那麼我也無話可說。”說罷,徑自走在前麵。
冷不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腳底亂串,凝落低下頭去看——蛇!這蛇怎麼會爬到大路中央來,而且還攀上她的小腿……
從小她最害怕的就是蛇,所以此刻她直覺想要甩開。
此時卻聽有人喊道:“別動!”是一個農夫模樣的人。伸出手便捉住了蛇頭。隻見那蛇尾巴在他手裏掙紮來掙紮去。農夫一臉憨笑著說:“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