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十三年,北冉國。

月色如水,四周一片靜謐,滿地的鮮血卻染紅了整片大地。

鬼見愁懸崖之上,黑發利落豎起,一身破舊長袍的女子席地而坐,她伸手舉起身旁的酒壇,仰頭暢飲,晶瑩的酒水順著她線條柔和的下頜滑下,轉瞬便被她隨意的用衣袖一抹。

“沈是非!”

女子聞聲轉頭,八道身影,宛若驟風一般從漆黑的樹林中衝出,這八道身影的主人,年紀最小的也超過了五旬,皆是八大門派門主,他們在距離女子百米遠的處停下,一個個麵色凝重。

屍體鮮血,殘紅遍地。

沈是非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將手中的酒壇隨意甩出,劃過一道圓弧掉入懸崖,站起身,冷風拂了她有些殘破的衣袖,攏了血腥,挺如玉竹般的身軀立在血色中,猶如鬼魅一般。

“你們果然還是來了。”沈是非輕笑,手背在身後,明明衣著樸素,整個人卻猶如一輪明月,清澈內斂。

“沈是非!偷學八大門派武功,你可知罪!”臉上覆著樹葉型麵具的老頭怒聲而斥,目光掃過地上躺著的屍體,其中不乏唐門弟子,怒火更甚,沈是非挑眉,嘴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隨意撇了一眼地上的橫屍,道:“偷學?你們這些內門弟子不是我一招之敵,為何不說我將你們的武功發揚光大?”

“胡說八道!”

沈是非輕笑,容顏璀璨,絕了人間色,聲音比夜裏的清風還懶了幾分:“我是胡說八道,你奈我何?”

“你!”老頭氣絕,沒想到眼前這丫頭年紀輕輕,臉皮如此之厚,但卻深知自己絕不是她對手,便對身旁的其他門主沉聲道:“此女乃是武林大患,應盡快鏟除。”

沈是非眸光清亮,閃過一絲譏誚。

“是非。”

夜風中,忽然傳來一道溫潤清雅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使沈是非身子一僵。

她聞聲望去,隻見在月色中顯得漆黑的森林深處,有人緩緩走來。

黑發玉冠,青衫上繡著精致的白色梅花,那人眉目溫潤,嘴角含笑,行至眾人首位,抬眼望向沈是非。

風吹墨發,月色如水落在肩頭,襯得他如畫中走出的仙人。

沈是非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看著那人緩緩走來,下意識的握住了腰間的佩劍,如玉的手指卻微微泛白。

“我抱著一絲僥幸,卻不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沈是非苦笑一聲,看著遠處那人,那是她的青梅足馬,她曾經心底的圓月。

“你這是何必?”江秋川有些無奈和疼惜的看著懸崖邊上單薄的身影,道:“明日就是我們大婚之日,將融立決給我,跟我回家。”

回家。

沈是非心裏苦澀,舔了舔嘴唇,原本清亮的嗓音有些低啞:“融立決是我取各派所長而創,畢生心血。”話落,喉嚨便是一緊,滿嘴腥氣,各門派內家弟子如同海潮一般,一波一波和她戰了兩個時辰,到底還是受了傷。

她麵不改色的將血咽下,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低下頭有些苦澀的接著說道:“可是如果你開口,我怎麼可能拒絕你?隻要你說一句,我便會將融立決雙手奉上。”

江秋川聽見此話,目光柔和,笑意更深:“所以你還在糾結什麼?快過來。”

“哈哈哈哈.....”沈是非忽然仰天大笑,猛地向後邁開腳步,這一變故使得江秋川臉色瞬變,下意識衝天而起,向著沈是非而來。

“沈是非!!不要!!”

可是此時此刻,眾人才突然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來得及阻止她。纖細的身軀騰空而起,朝著山間的雲霧邁去。

“今日是我娘親的忌日,我來此祭拜,這個習慣唯有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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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鬼見愁布了桃花迷影陣,那是你我共同所創,無人能破,可是卻有這麼多人為殺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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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聯合他們至我於此境?就為了一部功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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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活得太失敗了,沈是非做回好事,就當傳授武功的回報,替你們除了這個武林大患。”

清冽略帶惆悵的聲音在空中回蕩,江秋川呆立在懸崖邊上,八大門派門主皆愣在原地。

鬼見愁,鬼見愁,扔一塊巨石下去都聽不見回響。

良久,少林至善和尚歎了口氣。

“奇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