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楓在和警察握手的時候，注意到了警察的手腕上有一個胎記的斑。
抬眼，警察隻是用和藹的笑意望著她，寬厚的胸膛前別著工作證件，上麵寫著他的名字：牛正德。
夏楓對這張臉和這個名字完全沒印象，然而讓她有點不安的是，牛正德警官望她的眼神卻是會意的，好像已經把她了然於心了。
其他警察還在一旁問話：“要交代清楚！要說實話！”在上司眼皮底下他們一言一行都十分賣力，可小混混充其量也隻是兩眼混沌無神地支吾幾句：“我已經說完了啊，我隻是偶然聽見那個名字而已。”
牛正德突然轉頭向自己的下屬們，沉穩地一抬手：“好，帶他們回警察局問吧。有些事我會單獨來審問，你們不需要插手了。”
“……是。”
那些警察就開始處理後事，夏楓耳邊還聽得到他們的碎碎念：
“牛警官怎麼不讓我們問？”
“記得上次那個跳江的人嗎？他據說是接到了什麼人物的委托，但事後牛警官也把事情壓下來封口了……”
“真奇怪……”
夏楓還怔怔地望著這個中年人，卻見牛正德朝秋彥眨巴幾下眼睛：“看到你平安無事在這裏，我就放心了，少爺。”
夏楓轉向秋彥，目光在問：“你認識他嗎？”
秋彥望著牛警官，也隻是搖頭。
牛警官正待跟著下屬鑽進警車，夏楓幾步追上前：“請問……你知道什麼？——雖然我知道突然這麼問你很冒失，但你一定是個知悉內情的人吧？”
牛警官用長輩特有的寬和神色打量她，夏楓突然很熟悉這種表情——在校長餘振華麵前，她也遇見過。
果不其然，對方慢條斯理對她道：“您不需要知道。”
夏楓哽在原地，目送著他鑽進車內，沒有再多問。可就在警車離開的前一刻，牛警官轉頭望她——這次的神情，比之前都流露出了更深的溫情的意味：
“您和令堂長得很相像，真的……我記得她年輕時的樣子。”
警察悉數離去後，夏楓還呆立在原地：“他……認識我的母親？”
她轉頭望向秋彥，冬陽在他身上投下靜謐的淡淡光輝，他緊閉著姣好的雙唇，神情安定而略帶陰鬱，好像正沉入心事。
夏楓望他的眼，他別過眼望向另一個方向像是執拗的孩子；當夏楓移開視線的片刻，他又望向她的眼，從那裏麵讀出諸多的迷惘和不安。
秋彥禁不住對她嘴角勾起些微的笑，徑直走過去，夏楓也跟著他走，陽光朗照的巷口隻剩下兩人越拉越長的影子。
“我的家族和你的家族，都藏有太多的秘密了，不是嗎？”
有那麼一刻，夏楓輕聲問他。
秋彥點了一下頭：他已經很久很久不習慣在人麵前坦誠相待，盡管他永遠戴著一張真誠的麵具。一直以來，他都在對她說謊，他什麼也沒告訴她，他藏了太多的秘密不敢告訴她……
所以寧願沒頭沒腦，寧願沒心沒肺，寧願睡覺吵鬧裝懵犯傻像一隻小狗，一隻餓了吃吃了睡睡了爬起來毒舌鬥嘴的小狗，在快快樂樂的夏楓麵前當一隻快快樂樂的小狗。
秋彥好像有點累了，他低下眼慢條斯理道：“你也有許多事情沒告訴我呢，你為什麼會奉命來抓我？而且關注令堂的人好像還並不少，不是嗎？”
夏楓倔強地望著他：“你也沒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離家出走躲在這所公立學校裏？你不是一直是令兄的掌上明珠嗎、可你的身邊哪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追殺者？”
秋彥沉吟幾許：“我沒告訴你。”
夏楓聲音有點發抖，秋彥的眼眸和溫柔氣息逼近著她，連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心跳得那麼快：“我也沒告訴你。”
“這是我的家族的秘密，是不需要知道的秘密。”
“我的家族也有秘密，也有不需要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