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遠拭去眼角淚水道:“事到如今,我幹脆一並說了吧!我在去年五月的時候,檢查出了低分化的肺癌,在我得肺癌之前,我還不知道癌症有高分化底分化之分,一直到我患病之後,我才知道,我患的低分化肺癌,是癌症之中最嚴重的一種,今年年初的時候動了手術,將家裏的積蓄全都花光了,沒有錢繼續化療……”
“開鳳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還指望我快點好起來與她一起照顧孩子呢,因此,她向老丈人借了五萬塊錢,可是……可是……”吳遠說到這裏,突然咳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剛才被朱大爺朱二爺一頓狂揍,他開始氣血翻湧,那咳聲真的很可怕,就像是老式的柴油機發動時的聲響,每響一下,震得他的全身都在顫抖。
仿佛下一刻,就會將五髒六住腑給咳出來,朱開鳳趕緊扶住他,又遞給他紙巾。吳遠一口痰吐在紙血上——那不是痰,那是暗紅色的血塊……
吳遠喘息了好一會兒,這才緩過一口氣,他抓住朱開鳳的手道:“開鳳,你不能有事,孩子們還指著你呢!更何況,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主意,就讓我來承受這一切吧!”
一直到朱開鳳點頭應允,吳遠這才鬆開了手,他迎著眾人的目光說道:“三個療程下來,五萬塊錢就變成五千了,而我的病,不但沒有得到控製,反而還擴散了,醫生說,最遲也就是今年年底明年年初的事情,我死了不要緊,可是開鳳怎麼辦,孩子們怎麼辦?更何況,還背負著五萬塊錢的債……老丈人的事,與開鳳無關,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是我執意要這麼做的,我不能再為這個家再做什麼奉獻,因此,我就是想,我就是想為孩子他娘幾個減輕一下負擔……”
吳遠看向棺木之上躺著的朱老太爺道:“反正我也時日無多了,老丈人,你要是想報仇,帶我走吧,黃泉路上,我為你牽馬扶靴,唯命是從,以回報這一世所虧欠你的!”
朱開河看向朱開鳳,怒聲道:“開鳳,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提過一個字!”
“我……”朱開鳳說了一個我字,又底下了頭去。
雖然她沒有接著往下說,我卻能夠猜 出來,朱開鳳看著柔柔弱弱的,骨子裏卻十分要強,即使是在自己的哥哥麵前。
“開鳳,你看看你!整得都叫什麼事兒,你是我妹妹,有什麼困難隻要一開口,難道做哥哥的不幫你!你為什麼不說!你不說也就罷了,還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真是錯看你了!”
“我……”朱開鳳的頭更低了,在低頭之前,她偷看了對麵女子一眼,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有時候人不需要說話,隻一個眼神,就能夠透露出很多的信息,朱開鳳看的是朱開河的老婆,也就是她的嫂子,那一眼的意思就是:我的好哥哥,我知道你不會對我的事情坐視不理,但是,你能過得了嫂子這一關嗎?
這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朱開河雖然雄壯,雖然有血性,卻仍舊是個妻管嚴,而朱開河老婆一臉的精明幹練,很明顯也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