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不解之緣(二)(3 / 3)

我抱著克瑞出了門,關上門的一刻,洶湧的憂傷襲來,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不懂,真的不懂,生我養我和我血肉相連的老媽為什麼總是這麼刻薄,稍不如意就對我破口大罵,我已經打不還口罵不還手,難道非讓我違心地嫁個紈絝子弟她才滿意?那些貌美如花的明星嫁入豪門尚且鬧得朝不保夕、骨肉分離,我一介凡夫俗子隻想找個可靠的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即使粗茶淡飯,隻要兩個人互相關愛、互相忠誠、不離不棄就好。

“你懂什麼?窮男人就可靠麼?天下烏鴉一般黑,哪有男人不偷腥?隻要有錢花你管他偷誰,他偷你也可以偷,可是跟個窮男人呢?又受窮又受氣,後悔都沒地兒哭!”

老媽不止一次教導我。

是老媽的思想太偏激,還是我不諳世事?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一個女人如果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永遠不會幸福,而一個不幸福的女人,會像在黑夜裏行走,永遠找不到光明,那樣的辛苦是對生命的褻瀆。

我不怕吃苦受累,但我怕沒有愛情、希望和幸福。

“愛情是什麼?愛情是狗屎!是最大的謊言!哪個男人婚前不會哄人?哄完了變了心你能咋的?你隻能更傷心!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愛,實實在在地捧著聚寶盆想幹嘛幹嘛!”

老媽不相信愛情,視愛情如糞土。

的確,愛情從來都是件奢侈的、可望不可及的事,很多人窮其一生都不知愛情為何物,很多人在尋求愛情的路上傷痕累累,很多人對愛情失望,還有很多人像老媽一樣,從來不相信愛情的存在,它似乎隻存在於作家的白日夢裏,隻存在於影視作品虛設的情境裏,它像海市蜃樓般光彩奪目卻虛無飄渺。可我相信,並固執地尋找著一份屬於我的愛情,讓我能安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生死契闊,與子成悅。

我的底線,就是堅守我的愛情觀,絕不肯單方麵地順從老媽而違背自己的意願,如果我一輩子遇不上我愛的、也愛我的人,我寧可孤獨終老!

我這麼做有錯麼?老媽已經變成了無愛婚姻的受害者,我怎麼能重蹈覆轍,把自己也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怨婦?老媽不知道,這些年,她和老爸的冷戰熱戰持久戰已經把我戰成了炮灰了,多少個夜晚,聽他們在外麵唇槍舌戰,我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在天昏地暗中默默流淚,流得次數多了,心就包裹著自卑、膽怯和痛苦慢慢變硬了,我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冷漠孤僻的孩子,沒有安全感,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對戀愛婚姻都充滿恐懼。

如果有一天,我愛了、嫁了,那個人一定是能讓我複活的人。

哪怕是飛蛾撲火,我也認了。對我而言,無愛的婚姻不隻是墳墓,還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會讓我的肉體與靈魂一起消亡,我不想死得那般悲慘。

老媽不想這些,或者想到也不願意理會,她隻要表麵的榮光,想讓我惟命是從,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釣個金龜婿回來。我笨,我釣不著,也不願意釣,我從來就沒想過這輩子靠男人養,所以,我活該挨罵,活該連隻狗都不能養!

想到這些,一股濁氣窩在胸口,讓我呼吸不暢。我哽咽著下樓梯,想到一會兒回來還要麵對老媽的火山爆發,我不由的頭皮發麻。

克瑞一直歪著頭看著我,黑溜溜的眼睛像薄霧中的兩顆星星,瑩瑩地閃動著憂傷的光澤。這時,它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用溫潤的舌頭舔噬我的眼淚,動作輕緩而溫柔。這隻小瘦狗分擔著我的哀愁,竭力用它微薄的力量安慰著我,而它剛剛才受過驚嚇。

這一刻,克瑞與我心靈相通,用它小小身體溫暖著我,它眨巴著眼睛承受著雙份的感傷,在沉鬱的中一聲不響。這樣的溫情如明亮的光束,驅散我心中的陰霾,我把臉俯在它柔軟的背上,任淚水肆意落下。

走出陰暗的樓道,明晃晃的太陽直射過來,克瑞在我懷裏拱了拱,舔了我兩下,縱身一跳,從我懷裏掙脫出去,擺動四條短腿,扭著小屁股,一顛一顛地跑起來,跑出幾步遠,回頭看著我嗚嗚低鳴,晃動著小尾巴充滿期待地看著我。

我心領神會,它想讓我追上它。

好吧,小家夥,無論生活給我們怎樣的憂傷,我們都要鼓起勇氣向著陽光奔跑。

我破涕為笑,追著克瑞往前跑,見我來追,克瑞轉過身奮力揚起四條腿,像匹健碩的小馬駒馳騁而去,軟軟的小耳朵起起伏伏,小尾巴撅得老高。我追了幾步,不由停下腳步,看它努力奔跑的身影,眼淚再次盈滿眼眶,小小的克瑞,它剛剛才休息了那麼一小會兒,為開導我卻要強打精神,突然間,就覺得那不是一隻小狗,而是一個通人性的小精靈,擁有一顆天使般純淨、善良而柔軟的心。

我不忍心讓它帶傷奔跑,快跑了幾步趕上去,俯身抱起它,和它一起沐浴著陽光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