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跟這些良知泯滅的家夥談良心實在沒必要，但凡他們有一點兒道德良心，也不會深更半夜跑來偷狗。
沒想到，我這麼說，人家兩個還不買賬，縮著脖子繼續不講理：“不行！你要今天不給精神損失費，我們就不走了，賴在這裏，讓你當爹養著！”
我真急著放狗咬死他們！
我忍著，後悔前時沒問宋豐電話，現在想找他回來幫著處理這件事，都沒辦法。
“你們聽好了，《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七條規定：飼養的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這時，有位鄰居站出來高聲說，聽他這麼專業地講解，應該是位律師。
“是啊，這位大哥說的太對了！你趕緊叫你的狗滾一邊，把我們放出去，找地方給我們打針，賠償我們的經濟和精神損失！告訴你，錢不夠這事就不能了！”
兩偷狗賊的聲音裏帶著顫音，卻還是把話說得這麼蠻不講理。
“你們繼續聽好了！由於受害人的過錯造成損害的，動物的飼料養人或者管理人不承擔民事責任。”
那位律師又說。
“啊？這、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縱狗咬人不犯法麼？難道我們就白被這狗咬了？我們也不是來偷她家的狗的，是她家的狗主動跑來咬我們的！”
兩個偷狗賊一肚子歪理，急火火地替自己申辯，似乎他們剛剛做了什麼好事兒，補克瑞破壞了似的。
我實在懶得跟這兩個混蛋講理了，我說：“你們來偷狗，竟然明目張膽地跳進人家院子裏來了，被咬傷了還這麼強詞奪理，這樣吧，我現在就報警， 讓公安來處理這件事！該我負責的，我會負責，可你們犯事在先，想無理取鬧沒門兒！”
“不要報警、不要報警！”
兩個偷狗賊一聽，苦著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變了臉色。
他們怎麼會想到，佳妮還有救兵。真是的，如果早知道，他們才不會自投羅網，讓這兩條狗輪番圍攻，這偷狗沒偷成，差點兒變狗糧了，太憋屈了。本來想詐點兒錢，這會兒聽說要報警，立刻打消了無理要求，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說：“那這樣吧，送我們去打個針，得了狂犬病就不好，別的我們也不指望了。”
“我送你們去！你們爬出來！”
我轉頭一看，是劉為程，他衝那兩個人說完，又走到我身邊，衝我笑笑，說，“別怕，大哥幫你送他們去醫院。醫藥費我來付，就當上次我欠你的。”
我剛要婉拒，他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別跟大哥客氣，我一直挺愧疚，克瑞真是條好狗，很多地方比人強啊！”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讓我眼眶潮熱。
那兩個偷狗賊萬般無奈，隻好互相扶著，蹭到了院門口，可他們身上有傷，一個胳膊使不上勁兒，一個腿不敢動，又怕挨人們的揍，可憐巴巴地站在那裏，不知怎麼才好。
“來吧，我們幫幫他們，把他們拉出來！這兩小夥子都還年輕，知道錯了以後改邪歸正，還是好樣的！”
孫聖才招呼大家，本來還在憤恨的幾個鄰居，想了想，也跟過來，大家找來梯子，七手八腳地把那兩個家夥拉了出來。
“我們……我們對、對不起大家夥了，我們……”
兩個偷狗賊滿臉愧色，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說。
“嗯，知道錯了就改，年紀輕輕的，健健康康康的，幹什麼不好呢？這次吃個小虧，長個記性走正道兒！”
孫聖才語重心長地叮囑他們。
“就是，別想歪門邪道，要不然，連狗都生氣！”
“趕緊去打針，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有幾個鄰居連嘲帶諷，但說的都帶理兒。
兩個家夥灰溜溜地上了孫聖才的車，被拉去醫院打針了。
“小李，趕緊回去休息吧，孫經理會幫你處理好的，好好犒勞一下克瑞，防賊有功，有它在，睡覺踏實。”
有鄰居拍拍我的肩膀，這樣說。
我感激地點點頭，看著大家夥散去。
克瑞搖頭擺尾地蹭過來，俯首貼耳地，用它那無辜的眼神兒偷偷看我。
這家夥，還知道怕我生氣，我撫摸著它，心裏百味雜陳，我不能表揚克瑞，怕它受到鼓勵再去咬人，可它實在也沒犯錯，我也不能責備它。
在狗狗的世界裏，善惡是那樣經緯分明，可在人的世界裏，是非善惡卻總是那樣複雜，可是，克瑞，人性向善，我們暫且相信，我們的寬容和諒解，會讓那些心存惡念的人及時醒悟，改過自新，做回好人。
我拍拍克瑞的腦袋，它把拴鏈叼過來到送到我手上，一幅唯唯喏喏的模樣，我歎了口氣，帶它回家，那裏，還有受傷的佳妮需要我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