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兒茫然一下,又輕笑兩聲。
是啊,多久沒人叫過自己的名字了,自從進了這個院子,久得連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幾年前,自己在街上乞討,被人帶到一個穿著富貴的夫人麵前。她盯著自己看,臉上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一個勁的說像,像極了。
她說隻要自己為她做事,她可以出錢治好爹爹的病,還會家裏一大筆錢。想著弟弟妹妹不用跟著自己出來乞討,爹爹的病痛也可以好起來,娘親也不用沒日沒夜的做活,當即答應了那個夫人要求。
從那時起,自己被關進一個小屋裏,學習一些小姐的基本禮儀。還要每天對著一副男子畫像叫爹,自稱荷兒說一些夫人教的話。每次說得不對,做得不好,都會挨打。
夫人從來不讓自己見爹娘,隻會過一段時間給自己一封家裏的來信,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家裏再也沒有來過信了。
再後來,自己莫名其妙的進了一個府邸,第二日就見到了畫像上男人。在夫人狠栗的目光下,輕聲喚爹。或許是叫了無數次的緣故,開口竟沒有絲毫生澀。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進的是鎮國將軍府,自己叫爹的男人是德清王朝威名遠揚的蘇將軍。那個夫人是蘇將軍的妾氏,莊桂容。
“你究竟是誰?”荷兒問道,不,現在應該是潘小夢了。
水荷不知該如何回答,一年前來到京城,便著手調查蘇二小姐的身份,潘小夢。
思念父親,總會在沒有人的時候,獨自來到鎮國將軍府的城牆外。無意中發現有人鬼鬼祟祟,是個小男孩,約莫十歲。以為是對鎮國將軍府不利的人,暗中跟隨,發現那人進了京城的貧民窟。
黑漆漆的木板房,水荷蹲在暗處偷聽。
隱約聽到小男孩對父母說,看到姐姐了,姐姐還活著這樣的話。
起了疑心,水荷讓大哥暗中調查,發現小男孩口中的姐姐就是鎮國將軍府的蘇二小姐。
見水荷不說話,看著自己的眼中的猶豫之色掩不住。
她是在心疼自己,水荷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傷害到她。這樣的想法讓潘小夢顫抖的身子漸漸緩下來,“莊桂容一直讓我勸爹扶她為將軍夫人,我也一直這麼給爹說的,隻是每次我一開口,爹都堅決不同意。”
潘小夢口中還叫蘇將軍為爹,“這麼多年,莊桂容一直容忍我,就是想著爹終有一天會答應的,可惜她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已經兩年不曾說過那樣的話了,爹對我那麼好,我又怎麼忍心幫助惡人呢。”
潘小夢閉眼都是爹對自己的各種好,“府裏所有的好東西爹都是第一個給我,雖然大多都會被莊桂容巧取豪奪......”
水荷靜靜的聽著,看著潘小夢麵黃肌瘦的臉蛋竟然浮現幸福的光芒。聽一個外人叫自己的爹,心裏難免會不好受。
好一會兒,潘小夢依然說不完蘇將軍對她的好,估計給她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水荷不得不把她拉回現實,
“莊桂容並沒有治你爹的病,更不要說給你家裏銀子了。”
“怎麼會?”潘小夢的腦子一下子蒙了,她明明看見莊桂容進了自己的家門啊。
“你以為莊桂容是去家裏送錢的嗎?她不過是在你麵前去你家借了一碗水喝而已,她沒在你家碗裏下毒已經很仁慈了。”水荷說著還笑起來。
猶如一盆冷水從頭到腳的澆灌自己,潘小夢的胸口猛然一痛,用手緊緊捂住胸前。水荷淡然看著,繼續撕裂潘小夢無知的悲傷。
“當年,你突然失蹤,你爹娘一直打聽你的消息,打聽到你沒有出城門,就在京城四處尋你,未果,以為你死了,也就放棄找你的念頭,直到去年除夕,你弟弟虎子,在江鳴湖畔乞討,有個女子給了他好幾文錢,雖然那個女子骨瘦如柴,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他的姐姐。”
“怪不得,怪不得那聲音那麼熟悉。”潘小夢聽到這裏,喃喃自語道。
那時候她從酒樓回府,坐在馬車裏聽見沿路乞討聲中,有一個聲音像極了虎子,轉而想到虎子不可能乞討了,便掀開簾子遞出幾文錢就離開了。萬萬沒想到,那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胸口的劇痛難忍,潘小夢狠狠的捶打自己的胸口,喉間有異物湧出
“哇~”的一聲,烏紅色的血液吐了一床,水荷站在床前,天藍色的衣裳也被濺到一些。
水荷倒了一杯熱水讓潘小夢漱口,潘小夢沒有接杯子,望著居高站著的她,心裏說不出的痛苦,恨她嗎?。可恨他什麼?恨她告訴自己真相。
潘小夢絕望的搖搖頭,伸手接過懸在半空的杯子飲一小口,她更狠自己的愚昧,竟然被那個惡毒夫人欺騙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