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
一條安靜無人的巷子口停著一輛普通馬車,一抹黑色勁練的身影在來回的走轉,還時不時的張望四周。
踢踏,踢踏的馬蹄子聲由遠至近,又出現一輛不起眼的馬車。一隻滿是血痕的手撥開簾子,露出一雙小心翼翼的眼睛,而後露出一張可愛的圓臉,平常嬉笑的臉如今滿是謹慎。
“怎麼是你?”珠兒問道,手已握住腰間的劍,臉色嚴謹的看著來人。
從馬車上下來一個小丫鬟,小心翼翼的走到珠兒麵前,眼睛一直盯著珠兒握劍的手,害怕她突然就把劍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珠兒姐姐,還請讓我見見陳小姐吧。”
看來事情敗露了。聽到馬車外的聲音,本就力道不大的玉手用力握緊手裏的茶杯,仿佛要把茶杯捏碎了。
“讓她進來。”水荷說這話的音色十分低沉,沒有一絲人味。
小丫鬟聽得一個激靈,這是那個溫柔近人的陳小姐嗎?怎麼一下子就變了一個人似的。那聲音讓小丫鬟覺得像是要她入獄一般,心裏百般害怕卻也隻能冒著頭皮上了馬車。
“小麗?”靜兒一眼認出小丫鬟就是鎮國將軍府上南苑那個最愛吃的小麗。
“回,回陳小姐的,的話,是,奴,奴婢。”說話都結巴了。此時的小麗低著頭不敢去看水荷,因為她害怕看到與那聲音一樣可怕的臉。
水荷抬眼看著在自己麵前畏畏縮縮站著的小丫鬟,還害怕的兩隻手握在一起用力的摩擦。
“說,誰叫你來的,是你家夫人,還是你家小姐。”水荷心下不忍,強忍下心裏的憤怒與懊惱,說話間語氣柔和許多。
“是我家小,小姐,這是她,她讓我帶給陳小姐的。”小麗心裏猛然一驚,原來陳小姐早就知道自己是夫人的人了。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水荷。
水荷看了信,的確是潘小夢的手法。信中說不知哪裏出了差錯,她已被莊桂容軟禁,怕是此身無法再出鎮國將軍府,隻求水荷能佑家人平安無事。
入夜,寒氣化為露珠跳躍在花草樹葉上。
明日便是鎮國將軍府的宴客之日,原本的計劃因潘小夢被軟禁而無法實施。在京城兩年了,一切都進展的那麼順利,是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罷了。如今怕是會變得棘手了,想到莊桂容手裏的死士便一點頭緒也沒有。西域在德清王朝西麵邊境,娘親與烏孫國皇室究竟有何聯係。
水荷隻覺得自己被一團迷霧牢牢裹住,沒有一絲縫隙。
“呲,疼!”水荷隻覺得腦門一疼,輕喊一聲撫上額頭,入眼是一張禍國殃民的魅惑俊俏的臉。
“你來這裏做什麼,還請世子不要毀了本姑娘的名聲。”水荷別過臉,語氣十分不友善。
嗬,秦墨軒輕笑出聲。
“蘇小姐如此煩惱,所謂何事?”秦墨軒藏在暗處靜觀許久,天藍色的身影在房中走來走去的,使得他都要暈眩了。
水荷緩步走到桌前坐下,為秦墨軒倒茶,一麵淡淡道:“沒什麼,不過是世事無常罷了。”
看著她倒茶的樣子,拿過茶盤上的空杯,一隻手護著杯子,一隻手提起茶壺摻茶。動作比常人緩慢許多,力道看起來也是那般輕柔無力。
秦墨軒心生憐意,她絕美的麵孔整日藏匿在各色麵紗後麵,不過二八年華,心卻與年華逝去之人一般。
鎮國將軍府一早便熱鬧非凡,除了皇上的賞賜,其他朝中大臣都攜妻帶女來到鎮國將軍府作客。蘇將軍與莊桂容在門口接待來賓。
鎮國將軍府的門前都被馬車擠滿了,蘇將軍在朝中的地位極高,來府上作客也都是朝中的大員,官位最低也是從三品。如果不是蘇將軍的賞識,陳宏一個區區六品侍衛根本連鎮國將軍府的門檻也看不著。
水荷一早同陳宏來到鎮國將軍府,女眷都被安排在後院的花園裏。水荷帶著珠兒和靜兒也被一個小丫鬟帶到花園,剛入花園門口處整整花香就撲鼻而來,沁人心扉。
走在青石鋪麵的小道,水荷一眼看去,周圍都是鮮花。有梅花,蘭花,蝴蝶蘭......以前生活在鎮國將軍府和這段時間來陪潘小夢都是在南苑,沒有去過別處。
“陳小姐,這裏便是花園裏,各家小姐都在裏麵玩耍。”
“好的,你退下吧。”
“小姐,我是否去南苑問個究竟?”看著領路小丫鬟已經走遠,珠兒靠近水荷耳邊輕聲問道。
水荷抬眸看花園中被人群擁簇著的少女,一身月白色的她,夾雜在五顏六色中絲毫沒有遜色,反而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高貴。與她眼神撞擊的一瞬間,麵紗下的水荷勾起嘴角道:“不用了。”
啪,水荷的後背不知被誰拍了一下。水荷轉身便見得一張可愛的圓臉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幹娘。”水荷輕喚一身尹慧身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