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格外安寧。
萬丈懸崖邊,女子一身白衣染血,就好似那雪地裏盛開的紅梅,那種嬌豔過後即將凋零的美。
嘴角噙著一絲淒涼的笑,看也不看橫在脖頸處的那抹冰涼,一雙翦水秋瞳般的眸子直直盯著對麵的華服男子。
“阿池,你真的決定了……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麼?”
對麵的男子似乎有些動容,唇角張合幾下,剛想說些什麼,卻被另一名女子打斷。
“池哥哥,求你救救芝若。爹他已經答應把我許配給你了,你知道的,芝若一直傾心於你,想做你的……太子妃,求你了。”
同樣是脖頸處橫著一把冰冷的劍,紫衣女子卻沒有白衣女子那般鎮定自若的氣魄,說出的話帶著顫抖的哽咽,隻差沒當場哭出來。
瀾月千池在聽到‘太子妃’三字後,神色有些明滅不定,看向白衣女子的眼中有著複雜和猶豫。
“我同意。”
“你同意?同意什麼?是同意用你這位青梅竹馬的命換你那位楚楚可憐的新歡的命,還是同意放棄救你新歡的機會,讓她當著你的麵去跳崖?”
白衣女子身邊的蒙麵人挑了挑眉,眼裏滿是不屑,話裏話外透著譏諷。
對於蒙麵人的譏諷,瀾月千池絲毫不去在意。隻見他向前幾步,走到白衣女子不遠處站定。
刹那間的凝眸,讓女子幾近絕望的雙眸重新染上希望,她看著眼前這個青梅竹馬十年的男子,薄唇輕抿。
“抱歉。”
忽然間,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碎裂了一般,有種難言的窒息。
在男子丟下她走向雪芝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掙開架著自己的蒙麵人,雪芝若哭著撲向瀾月千池,抽泣著說道:“池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救我的,我就知道……嗚嗚。”
一邊壓抑的抽泣著,女子還不忘挑釁地看著懸崖邊的雪葉諜,眼底滿是得意和幸災樂禍的詭笑。
深不見底的斷崖,女子故意撇開目光,卻迎上了雪芝若滿是挑釁的眼。
“你知道的,我向來懼高。但如果這真是你的選擇的話,我願意遵從你的意願。”
霧氣彌漫的崖底,多看一眼臉色都會蒼白幾分,這種死法,對於一個懼高的人來說無疑是最殘酷的。
她懼高,他又何曾不知?
隻是,眼下正是九子奪嫡的關鍵之期,隻要能與雪家結親,取到清遠侯的掌上明珠雪芝若,他便離太子之位不遠。
這是母妃一輩子的心願,亦是他的。
“我知道了,不能怪你,要怪隻能怪我身份卑微,不能為你謀取某些政治利益。”
視線與滿是得意的雪芝若對上,雪葉諜勾唇一笑,瞬間萬物失色,“她可是雪府的嫡出千金,身份也剛好配你。你帶著她出門就像貴婦帶著貴賓犬,走到哪裏都身價百倍。”
“池哥哥……”被人罵做狗,雪芝若臉上自是掛不住,卻又不好發作,隻能一臉委屈地輕拽男子的衣角,希望他能替自己鳴不平,不料男子理都沒理她。
不敢與她對視,瀾月千池撇開眼去,滿心愧疚的說:“蝶兒,對不住。如有來世……”
“我雪葉諜對天盟誓,如有來世,願從不與你相識。如有違誓,一如此簪!”
隨著碧玉簪的一斷為二,二人之間多年的感情隨之破裂,再無修複的可能。
帶著決絕的笑,女子縱身一躍,像一隻夜蝶,翩然向著崖底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