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惠貴人坐起身子,眼前的一片混沌變得清晰,瞳孔裏倒映出了蘇巧的麵容。
她記得她方才明明是無措的趴在桌上,可不知怎的突然她就睡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她便看到了身著雲錦衣裳的皇後娘娘。
蘇巧看著惠貴人眸子裏的不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本來她今日隻是想來宗人府探探風聲,然後再想個周全的計劃將惠貴人殺了,偽造出惠貴人畏罪自殺的模樣,可如今有了阿源他們的幫忙,惠貴人便隻能在今夜上路了。
半晌,蘇巧暗了眸子,對著惠貴人輕聲說道:“對不起。”
空蕩蕩的牢房裏回蕩著蘇巧這聲“對不起”,像是午夜的幽靈一般,令人聽著渾身一寒。
惠貴人茫然的看著蘇巧,腦子裏還盤旋著那聲“對不起”。此刻就算她再傻,也能想明白,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蘇巧!
惠貴人被自己的想法嚇住,死死的盯住蘇巧。先是給仁常在下墮胎藥,再是部署好一切的人證物證,最後又讓自己嘴信任的斂梅誣陷自己,令斂梅撞柱自殺!她怎樣也看不清,這樣一個眉眼清澈,受盡皇上寵愛的女子居然就是謀害她的凶手?
“蘇巧!害了仁常在還有我的是不是你?斂梅,斂梅也是因你而死的?”惠貴人上前拉住蘇巧的衣領,話語間是悲憤萬千,說及斂梅時更是痛苦不堪。
一旁的賦洛塵見狀,下意識的就想推開惠貴人,卻是被蘇巧一個眼神製止住了。
“給仁常在下了墮胎藥的人是我,栽贓給你的也是我,害了斂梅撞柱自殺的自然是我。”再次說出這番話時,蘇巧異常的平靜。有那麼一瞬間,蘇巧都覺得自己沒有心了一樣,胸腔裏空蕩的難受。
惠貴人聞言猛地向後退了半步:“哈哈哈、哈哈哈。”眼淚順著惠貴人精致的麵頰流下來。
賦洛塵看見惠貴人這番模樣自然有些疑惑,常人知道了謀害自己的凶手,不應該是異常憤怒的想要與對方同歸於盡嗎?可是這惠貴人怎的隻是狂笑不止?
賦洛塵不知道惠貴人為何會這樣,可蘇巧的心中卻是一片了然。從看到了紙條上的話後,她便通過各種方式命花沁蕊、襄荷、範簡等人打聽到了宮中所有妃嬪的消息。
而有關於惠貴人的便是,這麼多年來,無論惠貴人身處東宮還是皇宮,從來沒有謀害過一個妃嬪,也不曾打罵過一個宮女太監,可以說,這偌大的皇宮裏,隻有惠貴人一個人是幹淨的,比她蘇巧都要幹淨。
所以惠貴人此番模樣,應是她知道了凶手是她蘇巧,不是她惠貴人,也不是她信任的斂梅,她在高興也在悲哀,她總算沒有滿手鮮血,她還是幹淨的。
蘇巧心中一痛。原來皇宮裏的女人不盡然都是心狠手辣的,原來在這陰暗之地還能夠有個人保持初心的一直走下去。
那她自己呢?她還有初心嗎?不對,她根本就沒有初心,她來這宮中本就是身負目的的!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美好清澈的姑娘了,現在的她,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堪!那阿源呢?他還會像當初愛著純真的她一樣愛著現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她嗎?
惠貴人突然陰惻惻的笑了,她看著蘇巧,像是明白了蘇巧在想些什麼一般,諷刺的說道:“皇後娘娘,你喜歡的不是皇上,而是錦王爺吧?!”
蘇巧猛地抬起頭嗬斥惠貴人:“你究竟在胡說些什麼?!”
“哈哈哈,我在胡說?”惠貴人仰起頭大笑,而後幽幽的盯著蘇巧道:“你以為這事沒人知道嗎?我們都是女人啊,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不僅僅是我,殷嬪靜嬪還有李美人她們全都知道!”
蘇巧隻是握緊了手,抿唇不語。是啊,就算她再怎麼騙別人騙自己,她愛的,終究是阿源。
賦洛塵看著蘇巧黯然失色的樣子,心中像是被蟲子啃噬一般,傳來密密麻麻的刻骨之痛。賦洛塵不想再看到蘇巧痛苦的模樣,也不想再這樣消耗時間下去,索性從懷中掏出了一包藥粉撒像惠貴人。
牢房裏有幽暗的光透過縫隙照射在那些藥粉上,藥粉混雜著空氣中的塵埃落在了惠貴人的身上。
不過一瞬間,惠貴人便感受到了鑽心徹骨的疼痛,那種痛好比有人拿著刀將她大卸八快,來自身體的劇痛,令惠貴人癱倒在地,額頭的汗混雜著鹹鹹的淚水在臉上交錯著,惠貴人痛的無以複加,陰暗的牢房裏傳來一陣陣痛呼聲。
蘇巧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慌忙轉過頭看向賦洛塵:“惠貴人怎麼了?”
賦洛塵其實一直都用麵巾遮臉,所以蘇巧也看不清他的樣子,隻聽的一道冷漠的聲音在惠貴人痛呼的聲音裏交錯響起:“我給她下了一些藥,這種藥無色無味,被下藥者會痛到死去活來,直至受不了這種痛哭而自殺。迄今為止,尚沒有人能夠挨過去。”